第二日黄昏,派往清河郡的斥候终于返回。
万文轩带着官员们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追问:“赵旭可启程了?粮车备齐了吗?他带了多少人马?”
斥候低头,目光躲闪地看向我。
前世,这一幕曾让我心如刀割,如今却只觉可笑。
我递过水囊,温和道:“说吧。”
斥候咽了咽唾沫,嗫嚅道:“赵大人不信临安城有变,他说……定是将军故意编造谎言,想破坏他与刘氏的相聚。”
帐中哗然。
万文轩拍案而起:“荒唐!赵氏满门命悬一线,他竟以为这是儿女情长?”
副将柳清冷笑:“难怪他主动去清河郡,原来是急着会旧情人!”
就在众人争吵时,一声急报打破喧嚣。
“将军!外族开始处决人质!”
斥候跌跌撞撞冲入,慌张喊道:
“每隔半个时辰,他们便推下十人,赵伯宁大人已被斩断左臂!”
“畜生!”万文轩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摔得粉碎。
“双将军,让我带五百精骑,今夜偷袭城墙!”
柳清按住剑柄,眼中燃着怒火。
我低头看着急报,眼前浮现前世的一幕。
赵伯宁获救后,曾在庆功宴上当众嘲笑:“若非刘氏在清河郡牵制敌军,单凭某些莽妇的蛮力,我们早成刀下鬼了。”
我的五万铁骑,在他口中,不过是“无谋的莽夫”。
火盆的炭块噼啪作响。
我将急报投入火焰,平静道:“传令,加固黑松岭防御工事,未经我令,任何人不得出击。”
“将军!”万文轩瞪大眼睛,“赵旭可是您的夫君!”
我冷笑一声。
是啊,我的“好夫君”。
前世,我身陷诏狱时,他带着刘菱来探监,隔着铁栏,他冷冷道:
“若南,你以为我爹真瞧得上你这武妇?不过是借你双氏的兵权罢了。”
他身上穿的锦袍,是用我麾下将士的抚恤金买的。
帐外暮色如血,临安城的火光映红半边天。
我仿佛听见赵氏的惨叫——那个克扣我军粮的赵大伯,那个往我营中塞细作的赵三叔,还有那些逢年过节嘲我“粗鄙武妇”的赵氏子弟。
前世,我折损半数精锐,救下的不过是一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