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自己用一两银子卖给了叶员外府做丫鬟。
因这一两银子,我不用被阿爹让隔壁村王鳏夫用两头牛换去给他生儿子了。
走的时候后娘挺着大肚子笑嘻嘻的站在门边
“走了好,走了不用浪费粮食,也能给我儿腾位置了。”
在叶府的日子比之之前确实好了不少,可这高宅大院屋语楼台耸立,不仅困住了人,凄凉旧事也半遮半掩。
所以人生呐,就是一场盛大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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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被封住的院子开了,住进来一个年轻稚嫩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宽大的水红色褂子,露出来的手腕纤细透骨,远远看着像是穿错衣服的细瘦小孩,手怯怯的攒着帕子,边上的管家嬷嬷驾轻就熟的在讲府中规矩。
嬷嬷念念叨叨说了好多,话语密集,好似嗡嗡飞蝇,不知道新来的四夫人的手会不会忍不住。
“听说只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呢。”三夫人不知何时放下了她钟爱的话本子,站在我身后一同看着,我吓得一抖擞。
“是呢,比二小姐还小个两岁。”我边是应着,边偷偷拿起鸡毛掸子,继续掸着灰,果然不能偷懒,总会被逮着的。
“叶世达也真是个混不吝的,为了生个儿子,未长出花的芽儿都下得去手,也不怕遭天谴。”三夫人撇撇嘴,秀气的眉头紧皱。
全府上下也就三夫人敢这么说老爷了,也就嘴上说说,毕竟女人做不了这里的天,不敢闹出格。
作为一个尽职的狗腿子,立马给咱主子奉上爱喝的紫苏饮,生怕她气坏了身子。
喝了点酸甜的饮子,三夫人疏快了不少,对我也甚是满意,这厢又让咱做些爽口的小菜做晚膳,吃些好吃的解解气。
青嫩的桃子是酸甜可口的,如此道理老爷深知。
所以隔着一条长廊,一头灯火通宵,一头寂静森然。
应是要变天了,今夜没了燥热,只余清冷。隔着窗子也能听着晚风的呼啸,还夹杂着些哀嚎声。
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前些年战乱刚平息,个个老百姓都是家徒四壁,更别提有个赌鬼的我们家,干净的只剩灰尘了。
有一天阿爹说有法子还债了,让我去邻村阿伯家借些米粮,家中来客。
来回有些脚程,阿伯家的婶子还给了我一小块肉,因前些日子她家儿媳难产大出血,阿娘给她续了条命,还顺利接生出小孙子。
我提着肉迫不及待的回去,沿途还摘了些花,整个人乐滋滋的。
不由得想想这是什么好日子,家里的债要还清了,还有肉吃,天大的喜事哎!
“阿爹,阿爹,婶子还给块肉,今天一定要让阿娘给我做上次那个好吃的肉!”我兴冲冲的回到家。
门口见到的是抽着旱烟唉嘘短叹的阿爹,不置一词。
跑进里屋,桌椅东倒西歪,阿娘赤着白花花的身子闭目躺着,身上深一道浅一道,脖子那还有碗口大的血痕。
那一天,阿娘没有了。
过了仨月,我吃到了好吃的另一块肉,一个带着儿子的女人拎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