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就打开了柴房的门。
她们看我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走吧。」
她们一人架着我一只胳膊,把我往外拖。
我没有反抗,我很听话。
院子里,爹和娘都站着。
爹的眼眶红红的,他想上前,却被娘一把拉住。
娘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到我脚下。
「这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个馒头,路上吃。去了那边,好好……反省。」
她没说让我祈福,她说的是「反省」。
我不知道我要反省什么。
弟弟不在,云舒也不在。
我被推上了一辆很破旧的马车,车帘子一放,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
我偷偷掀开车帘的一角,回头看。
家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我看到爹捂着脸,蹲了下去。
我还看到,在二楼的窗户后面,云舒正站在那里,她抬起手,好像想跟我说再见。
风把她的眼泪吹了下来。
她哭了。
我放下车帘,把娘给我的布包抱在怀里。
我不难过,我真的是去为他们祈福的。
等我祈福完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静心庵比我想象的还要远,还要冷。
它在很高很高的山上,房子都是石头砌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像刀子一样刮人。
带我来的仆妇把我和那个布包交给一个穿着灰色尼姑服的老师太,拿了一袋银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老师太带我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床薄薄的被子。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每天卯时起来念经,一日两餐,不许喧哗,不许乱跑。」
她说完就走了,还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我又被关起来了。
这里的饭比家里的还要差,就是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和一个黑乎乎的窝头。
我每天都坐在蒲团上,跟着别的姑子念我听不懂的经文。
她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不在乎。
我很认真地念,我相信,只要我念得够诚心,佛祖就会听到,就会保佑弟弟和云舒肚子里的宝宝祈福。
只要我够诚心,他们就会一直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