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清舟被两个侍卫从柴房里架了出来,丢在大殿中央。
李未央高坐主位,江旭站在她身侧,神情傲慢的看着他。
李未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找回来的鬼牙草?”
沈清舟撑着地面,声音沙哑:“是。”
江旭凑到李未央耳边,轻声道:“未央,此物看着邪性,谁知他有没有在里面动什么手脚。”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沈清舟那只缠着厚厚绷带、已经彻底废掉的右手上,点了点头:“来人,将此草捣碎成汁,让他喝下去。”
命令一下,立刻有侍女将那鬼牙草放在石臼里捣烂,兑上水,端上来一碗漆黑如墨的汁液。
两个侍卫上前,一人一边,死死按住沈清舟的肩膀。
沈清舟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李未央。
李未央问:“怎么?不敢喝?”
另一个侍卫迅速捏住沈清舟的下巴,将那碗黑色的药汁强行灌了进去。
苦涩辛辣的汁液呛得沈清舟剧烈咳嗽,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染黑了衣襟,让沈清舟狼狈至极。
可就在这时,沈清舟忽然笑了。
李未央皱起眉,心头莫名一紧:“你笑什么?”
沈清舟抬起头,满是墨渍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笑你们……可笑至极。放着宫里的太医不用,信一个伶人的胡言乱语,去寻什么虚无缥缈的龙骨墨。李未央,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江旭脸色一白:“你放肆!”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从殿外飞入,侍卫接下后取下信筒呈给李未央。
李未央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急剧变化。
是官府发来的加急文书,她与沈清舟的《放妻书》,已正式批复,即刻生效。
沈清舟见她神色变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用袖子缓缓擦去嘴角的墨迹,动作不急不缓,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
“李未央,”他佝偻的背脊一寸寸挺直,“今日之赐,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话音落,他便转身离去。
“拦住他!”李未央下意识的喊道,可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威严。
侍卫们不明所以,皆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动。
沈清舟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困住他多年的牢笼。
府门之外,一驾气派非凡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车帘被一只素手挑开,现出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
“沈画圣,千机阁恭候多时,欢迎归来。”
沈清舟没有回头,径直上了马车。
殿内,李未央还僵在原地,沈清舟那句话如魔音贯耳,让她浑身发冷。
江旭刚想开口安慰,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声音尖利:
“小姐!不好了!太医院查出来了,江公子母亲不是受惊,是中毒!是……是江公子您平日里孝敬的那些补品!”
江旭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李未央猛的转头,死死盯住他。
还没等她发作,府里的管家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哭喊着:
“小姐!出大事了!国公爷……国公爷方才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太医说……说是什么离魂症,药石无医啊!”
接二连三的噩耗像巨锤一样砸在李未央心上。
跟在后面的太医颤抖着声音补充道:“小姐,此症……此症闻所未闻,古籍上只有零星记载,说……说唯有绘灵术,或可招回离魂,救国公爷一命。”
绘灵术……普天之下,会这门绝技的,只有一人。
沈清舟!
李未央只觉天旋地转,她扶住桌案,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追!给我全城追捕!务必把沈清舟抓回来!快去!”
半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人陆续带回了消息。
“禀小姐,沈清舟原先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房子半月前就卖了。”
“禀小姐,城门记录显示,一刻钟前,千机阁的马车已经出城,不知去向。”
“禀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