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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里果然热闹起来了,宫人们四处忙碌的准备着。
凌烟以细作的罪名死之后,阖宫上下,无人敢多嘴。南北梁的战局,朝中的局势,我一概不知。
我不想把凌烟孤零零的留在宫墙之内,就带着他的衣冠,想在外给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立冢。
逃出宫后,发觉自己少时顽劣偷偷溜出宫练的一身本事还是有用的。
街上人人脸上都挂着喜色,我压了许久的好奇心,忍不住打听。
“大娘,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啊。”
“丫头,你是外乡来的吧,前方传来捷报,而且从今以后都不用打仗了。”
“不用…打仗了?”我有些迷茫。
“是啊是啊,咱们陛下要迎娶南陈的公主了,南陈皇室无后,南北梁这下要统一了。”大娘笑声在耳边回响。
“无后?”我一时心乱如麻,没来由的胸间刺痛。
怎么会,皇叔挟了太子哥哥登上皇位,只要哥哥在,南陈王室怎么会无后?
除非,除非,我不敢细想,急急朝宫门跑去。
我求见裴怀逸,他却说不见。
我就跪在他的寝宫门口,雨下了整整一夜。
天将亮的时候,一柄伞罩在我头顶,“他不会见你的。”
看着满身华服的小昭,我冷冷看着着她,“赝品。”
“不然呢,谢昭公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自己逃出的南陈,自己摒弃的身份,都是你自己选的。”
“太子哥哥呢?你们把他怎么了?”我眼底止不住的发酸。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只要娘娘听话,南陈太子就能安然无恙。”
一个佛串晃在我的眼前,她说,“认得出吗?”
我的眼泪倏的落下,少时我爱闯祸,哥哥时常挑灯,替我抄我抄不完的宫规,他腕间佛串有淡淡的檀香,闻着入睡都很心安。
我岂会认不出。
“你要我做什么?”
她轻笑,“我要你,见一个人。”
10
后宫中有一片藤蔓环绕,昏鸦栖息之地,传言这里曾经闹鬼。
我提着胆子走上前,斗篷下人的侧脸。
和记忆里的故人渐渐重合。
“崔知礼?你疯了是吗,这是北梁皇宫。”我沉着脸冷喝。
“公主殿下,许久未见。”来人噙着笑意,温润的声音响起,无人可认出这是那个杀伐果决,十四岁就入朝拜相的崔知礼。
“你给北梁使了那么多的绊子,裴怀逸不会放过你的,若被发现,我保不住你。”我急急推着他往宫外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我同她做了个交易,我带你走。”
我愣在原地,“为何?”
“她手上有太子殿下,你在宫中命不由己。”他直直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好累,每个人似乎都不可信,我说,“凌烟死了。”
他僵在原地,过了半晌,我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崔知礼,一年前,你说南陈的百姓流离失所,需要大致的进攻方向让百姓避祸。”
我一步步走向他,“你说你不会参与两军斗争,只顾百姓安危,你怎么和我保证的?”
我用手指戳上他的心脏,一次,两次,“明明这一年来你都遵守承诺,为何最后一次,你要失信去攻击北梁的军队。”
“对不起。”他说。
“你的失信让凌烟丢了命,我们一同长大,却是你最终害死了他!”我哽咽着,止不住的开始落泪,他就一遍遍的念着对不起。
冰冷的月光落在地面上,崔知礼佝偻着背,整个人都灰败了下来。
莫大的无力感包围了我们。
他拜相不过七年,却独自一人苦苦撑着内忧外患的整个南陈,腐败的内政,来犯的强敌。
少年白发,他的苦衷只会比我这个逃离故土的公主多。
“非走不可吗?”我说。
“她是来索命的,不会放过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