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亲子关系。”
五个大字印在纸上。我腿一软，瘫坐在地。是清白的，王叔是清白的！
我笑着哭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不在乎，我只想赶紧回去告诉全村人，王叔是清白的！
可是，如果孩子不是王叔的，那是谁的？小芳为什么要编这样的谎言？
回家路上，我突然想起日记本里“我的爱人”那几个字，心又揪了起来。
老头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5
村里关于小芳的流言越传越难听。
“听说那小芳在城里干不正经的活，肚子里的娃是野种。”
“王叔死都不瞑目啊，绿到头上还不知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可又无力反驳。亲子鉴定证明孩子不是王叔的，这反而坐实了村里人的猜测。
小芳整日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不喝。有天半夜，她突然尖叫着冲出房门，撞倒了堂屋的桌椅，嘴里念叨着“他来找我了”“不要碰我”。
我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
医生说小芳得了严重的精神障碍，需要住院治疗。我只能把她送进了市里的精神病院。
“李婶，您女儿这情况挺特殊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主治医生皱着眉头说。
我没敢说太多，只说她未婚先孕，受了些闲言碎语。
三天后，我去医院看她。病房里有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小芳被绑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空洞。
“小芳，感觉好点了吗？”我轻声问。
她突然猛地转头盯着我，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王叔…王叔说他爱我…他说我是他的小宝贝…”她喃喃自语。
我心里一惊。“你胡说什么？”
“他说李婶你老了…不懂他…只有我能给他快乐…”
我的手开始发抖。“你…你别胡说！”
小芳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我的肉里。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清醒而凶狠。
“我不是你女儿，我是王叔的情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进我的心脏。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芳被我打得偏过头去，却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护士！快来帮忙！”我尖叫着。
两个护士冲进来按住了小芳，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我没疯！我没疯！”小芳挣扎着，“床下…我的日记…床下…”
等小芳睡着后，我鬼使神差地俯身看了看病床下。果然有个布包。
我打开一看，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熟悉的字迹——王叔的字迹。
“今天又和小芳见面了，她真美，比李芬年轻漂亮多了…”
一页一页往下看，我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王叔和小芳…我的丈夫和我的养女…
“为了永葆青春，今晚我们要完成仪式…”
日记里描述的内容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小芳说她怀孕了，我必须想办法…”
最后一页，潦草的字迹写道：“如果李芬知道了，我们都完了。”
我瘫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医生过来扶我，问我怎么了。
“她有严重的妄想症，”医生解释道，“很多精神病患者会编造出各种不存在的事情，您不要太当真。”
我勉强点头，却无法相信医生的话。日记里的细节太真实了，那是王叔的字迹，那是他们的秘密。
走出医院，我浑身发冷。这个家，这个我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家，原来全是谎言。
我想起王叔临死前的眼神，想起小芳的崩溃，想起那个所谓的“仪式”…
天啊，我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噩梦里？
6
我握着那本发黄的日记，浑身发冷。脑子里全是医生说小芳有妄想症的话，可我心里清楚，这不是妄想。
“为了永葆青春，今晚我们要完成仪式…”这句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回到家，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想起王叔生前那些怪异的行为——每个月初一十五都锁着书房门，说是要做账；半夜三更，我醒来发现床边空了，却在客厅看见他捧着一本旧书，见我来就立刻合上。
还有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外出，说是去进货，可回来时两手空空，身上却带着一股怪味。
我猛地站起身。老头子的书房，我得好好看看！
书房里积了厚厚的灰。我翻箱倒柜，连地板砖都敲了敲。正要放弃时，无意中碰到了书架，竟然听到“咔嗒”一声。
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暗门。
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口。暗门后是一道向下的楼梯，阴森潮湿。我咬咬牙，拿着手电筒走了下去。
地下室的味道刺鼻难闻，像是腐烂的肉混着药草的味道。手电筒的光照在墙上，我差点尖叫出声——密密麻麻的符咒贴满了整面墙，有些用红色液体画成，暗红发黑，像是……血。
角落里摆着一个石台，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台子四周是一圈黑色的蜡烛，蜡油凝固成诡异的形状。地上散落着各种瓶瓶罐罐，有的里面泡着我叫不出名的东西。
“天啊，老头子到底在干什么…”我喃喃自语。
最让我心惊的是墙角的一堆照片——全是小芳的，从她十几岁到现在，有些照片上的小芳脖子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文身。
书桌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古书，封面用一种我不认识的文字写着什么。
我小心翻开，里面的插图让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是“借命续命”——通过一种邪术仪式，可以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来延长施术者的寿命。
难怪王叔五十多岁看起来还像四十出头！我想起他临死前那干枯如柴的样子，浑身一颤。
最令我震惊的是，古书上的一幅图案，和小芳脖子上的“文身”一模一样！书上写着，这是“献祭者”的标记。
“小芳…难道你是被选中的祭品？”我喃喃道，回想起她反常的行为，我的心像是被人揪紧了。
翻到最后几页，我看到了一段话：“献祭必须是至亲之人，越是亲近，效果越好。但若中途反悔，施术者将付出生命代价。”
我想起了那天邻居老张说的话：“那天晚上，我看见有个黑影从你家后门溜出去，鬼鬼祟祟的。第二天王大哥就……”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手中的古书掉在了地上。
老头子的死，恐怕不是什么意外。是谁在进行这个仪式？是谁害死了老头子？如果小芳是“祭品”，那么“施术者”又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说不定，王叔不是施术者，而是牺牲品。
我浑身发抖地爬上楼梯，那个暗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发出“咔嗒”一声，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7
我站在地下室中央，手捧那本古书，浑身发抖。
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得知道真相，无论多可怕。
按照古书上的方法，我在地下室忙活了一整天。铺上红布，摆好蜡烛，画上奇怪的符号。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脸上一道道脏痕。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夜幕降临，我点燃了七根黑蜡烛，摆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古书上说，这样能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
“老头子，我李秀芹今天就要把你召回来，问个明白！”
我咬着牙，念出古书上那些拗口的咒语。
刚开始，什么都没发生。
突然，蜡烛的火焰猛地窜高，又同时变得微弱，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下室里阴风阵阵，耳边传来奇怪的呢喃声，像是有无数人在低声说话。
我的心跳快得要命，手心全是汗。“老头子，你在吗？”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蹿上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呼吸变得困难，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李…秀…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老头子？”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周围有什么。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我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然后重重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意识，却感觉浑身不对劲。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举止动作变得不协调。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嘴在不受控制地说话：“秀芹，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是我的，却又带着王叔特有的语调和习惯。
“你…你真的是老头子？”我听见自己问。
“当然是我。”我的嘴巴回答，
接下来，我像个旁观者，听着“自己”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
“每十年，我就需要吸取一个人的生命力。小芳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跟我血缘关系近，又年轻力壮。”
“那你现在是…死了？”
“死？哈哈，”我听见自己发出怪异的笑声，“我只是换了个住处而已。我的灵魂，早就转移到了另一个身体里。”
“谁？转移到谁身上了？”我惊恐地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一阵剧痛后，我感觉自己又能控制身体了。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床边，盯着我看。
“李婶，你终于醒了。”男人说，“我是小区新搬来的住户，发现你晕倒在家里，就叫了救护车。”
医生走进来，告诉我我在家里昏迷了近十个小时，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谢谢你救了我…”我虚弱地对那个陌生男人说。
男人微微一笑：“举手之劳。我叫李明，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他转身要走，突然回过头来：“对了，你书房那本古书，挺有意思的。改天我们可以聊聊。”
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眼睛，那种熟悉的、带着算计的目光，和王叔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明笑了笑：“秀芹，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8
“李明是吧？你到底是谁？”我紧盯着那个陌生男人，心跳加速。
男人只是微微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李婶，您太紧张了。我真的只是个好心的邻居。”他说完，不等我回答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想追问，却被护士拦住，说我的身体需要休息。空荡荡的病房里，我满脑子都是老头子那些可怕的“借命续命”仪式和李明诡异的眼神。
第二天，小芳来医院看我。她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但举止间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小芳，你还好吗？”我试探着问。
“挺好的，李婶。”小芳回答得很快，目光却不敢与我对视。
“那天晚上，你爸爸做的那个仪式，你还记得吗？”
小芳的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一些出来。“什么仪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王叔的借命续命仪式，你明明知道！”我语气变得强硬。
小芳的眼神闪烁，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李婶，您是不是太累了？我爸从没做过什么仪式。”
我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他死前看起来那么诡异？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不认识人？”
“我…我那是生病了…”小芳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实交代！”我拍了一下床头柜，小芳被我吓得一哆嗦。
终于，在我的连番逼问下，小芳崩溃了。“好吧！是有那么个仪式！爸爸说只要我配合他，他就能多活几十年！”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是自愿的？”
“一开始是…但后来我害怕了，想反悔，他就…就威胁我…”小芳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个李明又是谁？”
“就是他！”小芳突然激动起来，“就是他接收了爸爸的灵魂！我亲眼看见爸爸念完咒语后，李明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和爸爸一模一样！”
我半信半疑：“你确定不是编的？”
“我发誓！”小芳举起手，“李婶，您得小心那个人，他不是人！”
听完小芳的话，我决定查清李明的真实身份。出院后，我向警方报了案，说有个陌生男人闯入我家。
警察查了一圈，说李明确实是新搬来的住户，身份证明齐全，没什么可疑的。
“那人绝对有问题！”我坚持道，但警察只当我是受了惊吓，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回到家，我发现那个李明不见了。邻居说他昨天匆忙搬走，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我冲到李明住过的房子，门锁已经换了。砸门半天，物业来开了门，屋里空空如也，只有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认出这是老头子的笔迹，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回家后，我翻出老头子的遗物，想找些线索。在一堆发黄的照片中，我发现了一张老头子和小芳的合影。翻到背面，我呆住了——上面写着：“我的真爱”。
什么意思？这是父女之爱，还是…我不敢想下去。
看着照片上老头子搂着小芳的姿势，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小芳到底是老头子的女儿，还是…别的什么人？
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老头子笑眯眯地对我说：“秀芹，你猜错了。游戏才刚开始呢。”
9
老头子走了一周，家里还是空荡荡的，充满了他的气息。我坐在屋里，翻看着那本日记，回忆着王叔在认识小芳后的种种变化。
那段时间，他常常深夜不归，说是进货，可手上从没见过货单。每次回来，衣服上都带着一股怪味，像是烧焦的纸灰混着药草。现在想来，那恐怕都是在做那个邪门的仪式吧？
我捂住脸，努力回想老头子生前的蛛丝马迹。他五十多岁的人，皮肤却像四十出头，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我以为是他天生体质好，现在才明白，那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年轻。
“李婶，在家吗？”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
我起身开门：“有事吗，张婶？”
张婶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李婶，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我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我老看见一个男的在你家附近转悠，高高瘦瘦的，戴着黑色帽子，总在晚上出现。”
我心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王叔出事前那阵子，他们好像还说过话。”张婶皱着眉头，“有一次我看见王叔给他递了个信封，那人接过后，脸上露出很怪的笑。”
我赶紧拿出手机，翻出李明的照片给张婶看：“是不是这个人？”
张婶摇摇头：“不是，那人更瘦，眼神阴冷得很。”
我立刻报了警。警方根据张婶的描述，很快查出那个人叫张强，是个无业游民，常在附近游荡。
“你们抓到他了吗？”我急切地问警察。
“还没有，但已经掌握了他的住处，正在监视。您有什么线索吗？”
我犹豫了一下，没把“借命续命”的事说出来，怕警察当我疯了。
挂了电话，我决定亲自去找张强问个清楚。按照警方提供的地址，我来到镇上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敲门后，开门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瘦高男人，眼神阴郁。“有事？”他盯着我，语气不善。
“你是张强吧？我是王大山的妻子。”我直截了当地说。
他脸色立刻变了，想关门，被我一把抵住：“你别想跑！”
“我不认识什么王大山，你认错人了！”他的声音发颤。
“我没认错。我丈夫死前，你们见过面。”我盯着他，不让他移开视线。
张强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我真不认识——”
他伸手去推我时，袖子滑上去一截。我眼尖，发现他手臂上有个奇怪的图案，和古书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张强猛地挣脱，眼神凶狠起来：“你真是多管闲事！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他冷笑一声：“没错，我就是那个告诉你丈夫借命续命仪式的人。”
我浑身发冷：“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丈夫多么愚蠢。”张强嘲讽道，“他真以为念几句咒语，画几道符，就能长生不老？”
“那仪式是真的？”我不敢相信。
张强大笑：“仪式当然是假的！但你丈夫的钱可是真的！三年来，他给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瞪大眼睛：“你是说，你骗了他？”
“聪明。”张强点点头，“我只是个出租屋住户，看到你们家条件不错，就设了这个局。没想到你丈夫这么好骗，真以为自己能青春常驻。”
“那小芳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逼问道。
张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我怎么知道？”
“别装了！”我厉声喝道，“她脖子上的纹身和你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张强的眼神变得危险：“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猛地扑向我，我来不及躲闪，被他掐住了脖子。就在我快要窒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警察！不许动！”随着一声大喊，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将张强按倒在地。
村长也跟了进来，快步走到我身边：“李婶，你没事吧？”
我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村长，你怎么会在这？”
村长扶着我坐下：“我早就觉得王叔的死有蹊跷，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张强。他是个诈骗惯犯，专门骗那些迷信的中年人。”
看着被铐走的张强，我心中千头万绪。一个骗子，毁了我的家庭，害死了王叔，毁了小芳的一生。
可村长的话没能解开我心中所有的谜团。张强和小芳的关系是什么？李明又是谁？文身到底代表着什么？
王叔的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10
张强被警察押上警车的那一刻，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他回头看着我，突然大喊：“李婶，你以为抓了我，真相就会结束吗？问问你们敬爱的村长吧！”
我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看向村长。他脸色突变，上前就想给张强一巴掌。警察连忙拦住他。
“胡说八道！这骗子的话也信？”村长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从没见过村长这么失态。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村里人有难处都找他帮忙。
三天后，张强彻底交代了。警察打电话让我去做笔录时，我听到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事实。
“李婶，张强说，村长也参与了这个借命续命的骗局。”警察小声告诉我。
“不可能！”我第一反应是不信。
警察递给我一沓照片：“这是从张强手机里找到的。”
照片上，村长和张强正在交接一个信封，表情鬼祟。更让我震惊的是另一张——村长脖子上有和小芳一模一样的纹身！
“他们一起设局骗了多少村民？王叔只是其中之一吗？”我声音发抖。
回村的路上，村里人议论纷纷。原来警方已经抓了村长，搜查了他家。他家地下室，居然比王叔的还要邪门！
“听说找到十几本村民的资料，每个人都被他们盯上了！”
“村长平时看着多正派啊，谁能想到…”
村口，小芳坐在石凳上等我。她眼圈红红的：“李婶，对不起…”
我坐在她旁边，心情复杂：“你知道多少？”
“村长三年前找到了我，说…说只要我配合，就给我一大笔钱。”小芳低着头，“他让我接近爸爸，说服他做那个仪式。”
“所以你是被利用的？”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一开始以为只是个骗钱的把戏。”小芳抽泣着，“直到看见村长和张强在地下室做那些可怕的事，我才知道他们是认真的！”
警方在村长家搜出了一本日记。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村长去年被查出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活一年。
“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我喃喃自语。
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王大山发现了真相，必须除掉他。小芳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接班人。”
我浑身发冷，原来王叔是被他们害死的！他发现了真相，所以被除掉了。
小芳哭着说：“村长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得到一切。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好可怕…”
警察告诉我，村长已经认罪。他交代，这几年他们用这种方式骗了十几个村民，收取了大笔钱财。
“我该恨你的。”我看着小芳，心里却奇怪地平静下来，“但你也是受害者。”
小芳泪如雨下：“李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害死爸爸…”
远处，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这个村庄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但王叔的笑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11
我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捧着一杯凉茶，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这几天的事情太多，我的脑子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李婶，在想什么呢？”老李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叹了口气：“想小芳的事。”
老李头在我旁边坐下，眼神有些复杂：“说起小芳，我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我心里一紧。
“你还记得当年你生孩子那天吗？”老李头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那天医院里还有一个产妇，是村长他媳妇。”
我愣住了。我生孩子那天，村长媳妇也在？我的孩子出生后就夭折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
“你是说……”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老李头点点头：“我一直怀疑，你的孩子和村长家的，可能被调换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在我头上。我猛地站起来，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胡说什么！”我声音颤抖。
“李婶，你仔细想想，小芳从小就跟你不像，倒是跟村长媳妇有七分相似。”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如果这是真的，那小芳岂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我这些年……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县医院。那家医院早就翻修了，当年的医生护士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您好，请问二十年前在这里工作的产科医生还有吗？”我问前台的小护士。
小护士摇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我们这里没人知道了。”
我不死心，在医院附近打听了一整天，终于有人告诉我，当年的一个助产士退休后住在县城西边的小区里。
找到那位姓张的助产士时，她正在小区花园里遛弯。她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精神还很好。
“张阿姨，我是二十年前在您这生孩子的李秀芹，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张阿姨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哦，是你啊，当年那个孩子没保住，真是可惜。”
我深吸一口气：“张阿姨，我想问您，当年是不是有人调换了婴儿？”
张阿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警惕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问？”
“求求您，告诉我实情吧。”我几乎要跪下了。
张阿姨叹了口气，带我回了家。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旧箱子，里面有一本发黄的日记。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说，怕惹祸上身。”张阿姨翻开日记，指着一页给我看，“那天确实有两个婴儿被调换了，是村长媳妇指使的。”
我看着日记上的字迹，手不停地发抖。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村长媳妇给了五百块钱，要求调换婴儿。她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长，而李秀芹的孩子健康活泼。
“这…这怎么可能……”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张阿姨扶住我：“前几年村长媳妇得了癌症，临死前良心发现，跟村长坦白了。村长一直想找你，但又怕你恨他们家，就一直没敢说。”
我想起村长这些年对小芳的特殊关照，原来不是因为他和王叔的交情，而是因为小芳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我的亲生女儿呢？”我急切地问。
“被送到了外地的福利院。”张阿姨低声说，“村长媳妇告诉大家，你的孩子夭折了，其实是她的孩子没活多久。”
我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二十年啊，我的亲生骨肉，竟然在外面漂泊了二十年！
回村的路上，我心如刀绞。小芳是村长的女儿，却被我和王叔养大。而我的亲生女儿，却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村口，小芳正在等我。看着她的脸，我突然发现，她的眉眼确实和村长媳妇很像。
“李婶，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小芳关切地问。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恨吗？说不上。她也是个无辜的孩子，被卷入这场荒唐的阴谋中。
“小芳，我有事要告诉你。”我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
听完真相，小芳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是你女儿，也不是王叔的女儿？”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点点头：“但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小芳突然抱住我，放声大哭：“对不起，李婶，我之前对你那么冷漠，我……”
我拍着她的背，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无论她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是真的。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亲生父亲吧，也去找我的亲生女儿。”我轻声说。
小芳点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李婶，谢谢你没有恨我。”
我笑了笑：“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隔夜仇？更何况，你我都是受害者啊。”
夕阳西下，我和小芳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至少，真相已经大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12
法院宣判的那天，我坐在旁听席的最后一排。张强被判了十五年，村长也被判了十二年。听到判决的那一刻，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婶，你还好吗？”小芳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王叔可以安息了。
回村的路上，小芳告诉我她决定离开。“李婶，我想去外面看看，重新开始。”她的眼神坚定又带着几分歉意。
我拍拍她的手：“去吧，孩子。无论你在哪里，我永远是你的妈。”
小芳走后，我开始了寻找亲生女儿的旅程。张阿姨给了我一个线索——二十年前，我的女儿被送到了省城的福利院。
我带着照片和DNA样本，跑遍了大半个省。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抱着希望，又带着失望离开。
三个月后，在一个小城市的咖啡馆里，我终于见到了她。她叫林小雨，是个大学老师，眉眼间有我年轻时的影子。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我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妈妈找你太晚了。”
DNA鉴定证实了一切。小雨决定回村和我一起生活。她说想了解自己的根，想知道这二十年来我是怎么过的。
村里人都很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李婶女儿”。我不在乎他们的闲言碎语，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妈，我们开个小店吧，就卖些手工艺品。”小雨提议道。
我用王叔的遗产，在村口开了家小店。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和小雨相处得也越来越融洽。
村里人渐渐从那场风波中走出来，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有人来店里道歉，说当初不该听信谣言。我都一一原谅了，毕竟，恨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小芳偶尔会打电话回来，说她在城里找到了工作，生活得不错。我为她高兴，也为自己感到欣慰。
五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中写道：“李婶，对不起，当年是我告诉村长你们家的情况。我一直活在愧疚中，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把信递给小雨看，她问我：“妈，你会原谅写信的人吗？”
我笑了笑：“人这一辈子，善恶终有报。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找回了你。至于其他的，就让它过去吧。”
夕阳西下，我和小雨坐在店门口的藤椅上，看着村里的孩子们嬉戏打闹。这个曾经被谎言和欺骗笼罩的村庄，如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知道，生活还会继续，但至少，我不再孤单。有女儿在身边，有小芳的牵挂，还有王叔在天上的守护，我的余生，会很幸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