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深夜的祠堂如牢狱般难熬。
下人们为了讨好新夫人，故意打开所有的窗户。
寒凉的夜风灌进来，穿着轻薄夏衣的我冷得瑟瑟发抖。
没到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婢女被拦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夫人冻得发高烧了，快让我进去照顾夫人！”
“陆爷说了，夫人善妒对谢女官不敬，要让她好好长长教训。”
“你们怎么敢？夫人还怀着孩子，老夫人回来了饶不了你们！”
烛火影影绰绰，昏昏沉沉间我仿佛看到十五岁的陆明尘。
那时，娘亲刚刚病故。
陆明尘从书院赶回，也是跪在这个祠堂里，寒冬腊月他跪了三天三夜，婆婆才肯收留我。
每年生辰，他会顶着婆婆君子远厨疱的怒骂，烫出一手的燎泡，也要亲手为我做一碗长寿面。
及笄那年，他毫不理会同窗的嘲笑奚落，整夜抄书攒钱，只为给我买郑重的及笄礼。
他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
亲爹为了赌债将我掳走卖给山匪时，他不顾前程赶来救我。
夺过我杀人的匕首，紧抱着我说：
“明月，你永远有人爱。”
意识恍惚间，我看到陆明尘来了。
他拧眉呵斥下人怎么真的让我跪着，似是想要抱起我。
谢怜莲装模装样叹气。
“没想到姐姐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何苦装可怜博怜惜，为了陆爷，我愿意为妾。”
陆明尘抱我的动作一顿，转身搂她入怀。
满脸心疼。
“怜莲，你怎么如此懂事？”
他望我的眼神没有了一点温度。
“明月，怜莲明日就要入府，按礼制，你需当众向她行妾礼。”
“怜莲心善为你着想，今夜在此全了这礼数，明天你便不用出席了。”
说着，让人抱着一个牌位站在我身侧。
那是我娘亲的牌位，我怒上心头。
“陆明尘！你竟然想让我娘亲也向她行礼！”
“姐姐，今日你扑倒我害我孩子险些没保住，如今是为了安抚腹中胎儿，你怎么能怪陆爷呢？”
陆明尘叹了一口气。
“明月是你有错在先，怜莲不过是为了孩子，并非有意羞辱你与岳母，你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人传出去，你就别计较了。”
“只要你今晚低这个头，我保证今后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气得发笑。
“绝无可能！”
陆明尘脸色沉了下去。
“明月，你莫要再闹。”
他让人压住我和娘亲的牌位，强行弯腰行妾礼。
我眼中喷火，奋力挣扎。
谢怜莲朝我得意一笑，朝前一撞。
娘亲的牌位被她撞到火盆里，顷刻间燃烧起来。
我心如刀绞扑过去抢救。
在谢怜莲的啜泣声中，陆明尘死死拦住我。
“明月，牌位是死的，怜莲是无心的。”
“你不肯行礼，怜莲只是出出气，你让她这一回，我让你做回平妻，你莫要怪她。”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牌位被火焰烧成了灰，也带走心里最后一点余温。
平妻？
我抬头直视陆明尘，一字一顿。
“你的妻位，狗都不要。”
趁他愣住，我奋力推开他，一脚踢翻火盆点燃陆家的牌位。
在陆明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开口。
“我要和离。”
陆明尘脱口而出：“绝无可能！”
他像被这句话刺中要害，勃然大怒。
祖宗的牌位也不救了，厉声让人马上开祠堂他要贬妻为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