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律师传话给警方，说我愿意承认所有罪行，但有一个条件。
我要回家取一件私人物品。
警方同意了。
戴着手铐，在两名警察的押解下，我回到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刺鼻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陈浩正和几个男女在客厅里玩着纸牌，桌上摆满了空酒瓶和奢靡的食物残渣。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我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
“怎么，想家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走向我的房间。
门锁被撬了。
里面一片狼藉，衣物被扔了一地，梳妆台的首饰盒被清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陈浩斜倚在门框上，剔着牙。
“别找了。”
“妈说你反正也用不上了，就让我拿去处理了。”
“那些钱，刚好够我出去玩两天。”
我死死攥着拳，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是我爸生前待得最多的地方。
我从书架顶层，搬下来一个沉重的木匣子。
那是我爸留下的，他最喜欢的一套文房四宝。
幸好，陈浩对这些不感兴趣。
张翠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来，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
“晓昕，你回来了。”
“饿了吧？妈给你下了碗面，你最爱吃的。”
我看着那碗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曾经，这是我心中最温暖的食物。
现在，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不吃。”
“吃一口吧，就当是……妈给你践行了。”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陈浩走过来，一把夺过碗，直接用手抓起里面的面条就往嘴里塞。
“她不吃我吃！浪费！”
张翠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一丝责备，反而眼神里满是宠溺。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可以被牺牲，被舍弃，被无视的存在。
“警察同志，我拿好了，可以走了。”
我抱着木匣子，转身就走。
“等等！”
张翠突然追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塞到我手里。
“晓昕，这个……你还没签呢。”
那是一份早已打印好的认罪书。
上面详细地“陈述”了我如何因为嫉妒陈浩得到父亲更多的遗产而怀恨在心，如何在酒吧故意挑衅，并最终失手伤人的“事实”。
编得天衣无缝。
“签了它，你哥就彻底安全了。”
“妈也就放心了。”
她握着我的手，满眼都是急切的期盼。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对同伴吹嘘自己新车的陈浩。
“妈，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爸爸死亡的真相，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吗？”
她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爸是生病走的，能有什么真相？”
“你别胡思乱想了！快签吧！”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
“好，我签。”
说着，我拿起笔。
张翠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陈浩也得意地扬起了眉。
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但签了这份认罪书，妈，你就再也没机会知道。”
“爸留下的这个盒子里，藏的究竟是遗物还是遗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