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温泉度假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妈妈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手指紧紧攥着打包好的餐盒，指节都泛了白
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偶尔响起
我打开车窗，让夜风吹散车厢里沉闷的空气
后视镜里，妈妈偷偷抹了下眼角
妈，我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您知道弟弟最近在做什么吗
她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他能做什么不就是上班
他上周被公司开除了我平静地打断她，因为挪用公款
胡说妈妈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通红，你弟弟那么老实，怎么可能……
我从储物格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里面是弟弟公司的辞退通知，还有几张他在夜店挥霍的照
这些都是我托朋友查到的
妈妈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纸张
她盯着那些证据看了很久，突然把照片狠狠摔在仪表台上
你调查你亲弟弟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他好
我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又是这样无论弟弟做了什么，错的永远是我
我只是想让您看清事实我努力保持语调平稳，他这些年从家里拿了多少钱，您心里有数可他……
那又怎么样妈妈歇斯底里地打断我，他是男孩子，以后要传宗接代的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管娘家的事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车停在红灯前，我转头直视着她布满皱纹的脸
所以在您眼里，我就是个提款机而只有在他那儿，您才能当回母亲，是吗
妈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变得强硬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她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你总这么斤斤计较，我们家怎么会……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指责
来电显示是弟弟的名字
妈妈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立刻接起电话，声音瞬间温柔了八个度
宝贝啊——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醉醺醺的叫嚷
妈快给我转两万我在 KTV 把人家设备砸了
妈妈慌乱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
你又喝酒了不是答应妈妈……
少废话弟弟突然暴怒，要不是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姐姐不肯借钱，我至于这样吗赶紧打钱不然他们说要剁我的手
刺耳的咒骂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
我看到妈妈的手在发抖，可她居然还在小声安抚
别急别急，妈妈想办法
绿灯亮起，我猛地踩下油门，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开慢点你疯了吗
妈妈惊恐地抓住扶手
疯的是您我直视前方，声音冷得像冰，事到如今了还纵容他
妈妈突然扑过来抢我的包
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给我儿子转钱
车身猛地一晃，后方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将车急刹在路边
您要钱可以，但想清楚，今天这两万转过去，以后您生病住院，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妈妈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威胁我
我只是让您做选择你也知道自己生的儿子没用吧我解锁手机，调出银行 APP，要转吗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目光在我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座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