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别墅里,秦舒舒独自坐在窗前,双眼空洞地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她心头重重地敲打着。
她就这样从夜幕深沉一直等到晨曦破晓,清冷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她憔悴的脸上。
她凝视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远处的高楼大厦在这朦胧的晨光中显得影影绰绰,街道上偶有车辆疾驰而过,发出孤独的呼啸声。
秦舒舒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至此,她对封司野最后的一丝期待,彻底烟消云散。
回首这三年婚姻,不过如此。
终究还是敌不过他心头那颗刻骨铭心的朱砂痣。
在与秦舒舒结婚前,封司野便钟情于苏甜甜。
只是为了事业发展,苏甜甜狠心抛下他出国留学,秦家公司深陷危机,急需封家施以援手。
而封司野也正需要一位有名无实的妻子,再加上封老爷子对秦舒舒青睐有加,这对他争夺封家执掌人之位大有益处。
于是,这场各取所需的婚姻便一拍即合。
所有人都认定她是贪图傅家的权势,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得知要嫁给封司野时,她满心欢喜,激动得好几晚都难以入眠。
然而,她的这份爱意,在苏甜甜出现后,就如泡沫般,在失望中一点点消散。
三个月前,苏甜甜一通电话打来,封司野便不顾封老爷子的强烈反对,也不管公司的安危,火急火燎地出国了。
这一去,便是半个多月。
听护士说,苏甜甜腹中的孩子已有三个多月,想来就是那段时间怀上的吧。
想到这儿,秦舒舒只觉无比讽刺,封司野在国外与苏甜甜浓情蜜意、翻云覆雨,回国后,竟还能若无其事地与她维持正常夫妻生活。
如今回想起来,秦舒舒只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涌,恶心至极。
她长叹一口气,缓缓从床上起身,心中已然笃定,这段婚姻,再无继续维系的必要。
此时,窗外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阳光却无法驱散屋内的寒意。
别墅外的花园里,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似也在为秦舒舒的遭遇而叹息。
封司野归来时,满身疲惫。他推开门看到秦舒舒正在收拾行李,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秦舒舒听到脚步声,却并未理会。
封司野瞧见门口整整齐齐排列的两个行李箱,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嗓音冰冷如霜:“秦舒舒,你又是不让我碰,又是收拾行李,到底想干什么?”
秦舒舒懒得搭理他,依旧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
封司野面色紧绷,看着她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一件件装入包中,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满脸的不耐烦。秦舒舒攥紧双手,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离婚吧。”
男人身形一顿,面色依旧冷峻淡漠:“你想好了?”
秦舒舒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头:“想好了,离婚协议书,我会找律师起草好给你送来。”
封司野看着她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望着她的背影,拧紧眉头说道:“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秦舒舒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
封司野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我会立刻停掉你所有的银行卡!到时候,没有我的庇护,你看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
他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仿佛秦舒舒已经成为了他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
在他的眼中,秦舒舒不过是一个依附在他身上的藤蔓,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太太罢了。
这三年的婚姻生活,对封司野来说,秦舒舒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完全依赖着他的金钱和地位。
然而,现在的封司野已经对秦舒舒失去了耐心。他觉得她太过娇纵任性,完全不懂得如何去维护这段婚姻。所以,他决定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知道离开他将会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现在,只要你过来跟我道歉,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封司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其中的威严依然让人不敢忽视。
他心想,自己已经给了秦舒舒一个台阶下,如果她能够识趣地低头认错,那么他或许还可以原谅她这一次的过错。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三年的夫妻情分在。
然而秦舒舒依旧坚定地向前走去,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吊灯洒下惨白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封司野的脸色愈发阴沉,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厉声喝道:“站住。”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一头凶狠的野兽,恨不得将眼前的猎物生吞活剥。
秦舒舒抬起眼眸,眸底平静无波:“还有事吗?”封司野看到她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心脏猛地一抽。
他咬牙切齿道:“你当了三年太太,一分钱没挣,也休想从封家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行李箱上。
秦舒舒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封司野,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我若真想拿封家的东西,三年时间,你觉得你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站在这跟我说话?”
她弯腰,将其中一个行李箱打开,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这些,都是我自己的。”
封司野眉头紧皱,看着箱子里寒酸的物件,心中竟莫名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秦舒舒会大闹一场,会哭会闹地索要钱财补偿,可眼前的她,冷静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另一个箱子呢?”他依旧语气不善,试图维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
秦舒舒瞬间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封司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是怕她行李箱里藏着封家的贵重物品偷偷带走。
目光清冷地盯着他,淡然一笑:“我什么都不带走,这下你满意了吧?”
封司野喉结上下滚动,看着她这般坚决要离开的模样,心中的烦躁愈发浓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
秦舒舒紧抿双唇,摘下珍珠耳钉,狠狠砸在封司野身上,随后抬眸直视着他:“要是你觉得这身衣服也是你买的,我不能带走,我现在就脱下来给你。”
封司野看着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心中烦躁不已。“随你便!”
秦舒舒冷笑一声,手指快速解开衣扣,一件件将衣服脱下,扔在地上。
她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在清晨的冷空气中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倔强。
封司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竟升起一丝慌乱。
他没想到秦舒舒会如此决绝,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够了!”封司野终于回过神来,吼道。
秦舒舒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他,“怎么,心疼你买的衣服了?”
封司野别过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转身大步朝卧室走去。
秦舒舒冷笑一声:“这身衣服我之后会和离婚协议书一起给你寄过来。”
“咣当”一声,封司野用力摔门的声音骤然响起,将两人彻底隔开。
秦舒舒望着住了三年的房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迅速抹了把脸,拖着两个行李箱决然地走出了这所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的别墅。
窗外,风愈发大了,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像是在为这场破碎的婚姻哀鸣。
她双手紧握成拳,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别墅外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站在路边,秦舒舒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她深吸一口气,告诉司机去自己闺蜜的住处。
闺蜜一直知道她在封家的处境,早就劝她离开封司野。
车子缓缓启动,秦舒舒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而此时在别墅卧室里的封司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他满心懊悔,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把秦舒舒逼到了如此决绝的境地。
回想起秦舒舒泛红的双眼和决绝的话语,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