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怎么可能！”
秦明宇惊呼一声，将那张卡拿过来：“这是我老婆的副卡，怎么可能没钱！”
此话一出，刚刚还羡慕的人瞬间变了眼神。
嫌恶的眼光落在梁静语身上：“原来这两人不是夫妻啊，刚刚都快贴在一块了。”
“我去，验资没过还好意思点天灯，丢大人了！”
秦明宇的脸青红交加，最后气急败坏拨打了我的电话。
手机铃声在他头顶响起的时候，他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神。
“老婆...？”
他惊诧出声，手机不小心跌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秦明宇的疑问，我耸耸肩：“听说这里有好戏看，我就过来看看。”
我的话像是提醒了男人一样，秦明宇皱着眉望向我：“是你把我卡里的钱转出去的？今天你让我丢大人了知道吗！”
丢人？
秦明宇凭什么觉得自己的面子比我妈的命还重要？
我摇摇头，居高临下看着他：“拿我的钱给别的女人充场面，你很自豪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个冤大头？”
秦明宇的脸随着我的话逐渐僵硬。
他小声和梁静语耳语几句，在女人担心的眼神中小跑上来，傲娇地拉了拉我的胳膊：“老婆，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都说过了梁姨特别需要这幅药材调理身体吗？”
我没说话，低头看了看秦明宇拉着我的手，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手上的戒指，也是你和梁静语朋友之间的情趣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明宇摘下了我高价定制的婚戒，反而套上了一枚素圈。
平平无奇，却给了我重重一击。
“你不是说过，结婚必须拿出诚意来吗？”
结婚的时候，我拿出一大半身家买了一枚婚戒。
对我来说，钱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赚。
和心爱的人婚礼却只有一次。
只是现在秦明宇手上不值钱的素圈明晃晃告诉我，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或许，他只是不在乎我这个人罢了。
他尴尬的笑笑：“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非要和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无关紧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我很想问个清楚，但是我明白所有的答案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冷哼一声，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秦明宇，如果我说我妈也需要这服药救命，你会这么做？”
“怎么可能！那个老太婆身体不是很好吗？”
“蒋奈奈，你不想让我花钱直说，何必拿这些借口来威胁我？”
男人下意识的反驳让我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见我不说话，秦明宇怒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确定要和我闹下去？到时候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不是秦明宇第一次和我说这样的话了。
他所谓的不确定，就是和梁静语整夜不归，又或者在社交平台上发些两人似是而非的合照。
只是那些小把戏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随便你，你和梁静语上床我也不在乎。”
“只要我们离婚，你爱和谁玩都可以。”
6.
秦明宇似乎没想到我这个舔狗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我有多爱他人尽皆知。
我会记得我们之间每个纪念日，就算是秦明宇每次都不记得。
我会默默帮他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从来不会让他为钱的事情担心，哪怕最后这些钱全部花在梁静语身上。
如果不是他真的没有一点经商的天赋，可能我连公司都会毫不犹豫送给他。
“蒋奈奈，你来真的是吧？”
秦明宇看了我一眼，大庭广众之下亲上了梁静语。
梁静语惊讶了一瞬，搂着男人回吻起来。
周围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在拥吻的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我鼓着掌走下来。
“拍卖会继续吧。”
我坐在秦明宇和梁静语旁边，看着台上的药材盒子：“这位秦先生验资没有通过，就不要参与竞拍了吧？”
秦明宇看了我一眼，将手机拍到桌子上：“卡里没钱，我抵押房子可以吧？今天我还非要不可了。”
他得意的笑了笑：“这房子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我应该有处置的权利吧？”
秦明宇说的是他公司附近的一套大平层。
我心疼他上下班通勤时间太长，特意给他买的。
“随意。”
我伸手示意了工作人员继续：“无论如何，我都在这位先生的出价上高一块钱。”
我眼看着秦明宇又掏出车钥匙，是我给他的一辆轿跑。
随后又零零散散押上自己的手表、奢侈品。
可无论如何，我都比他高一头。
直到秦明宇身上没有东西可以抵押，男人才泄了气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抱着药盒走出拍卖会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枝头。
我感受着月光撒在我身上，心里却空落落的。
想起秦明宇为了梁静语那股拼劲，我自嘲一笑。
就算刚刚掩饰的再好，我还是不可避免涌上一股子失落。
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偏爱。
将药送到医院，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平稳落地。
“病人情况现在稳定下来了，但是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是一场长久战，花费的时间精力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得救。
刚准备去缴费，秦明宇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单子，仔细看了看：“蒋奈奈，你妈要花这么多钱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商量？
我看了看手中的账单，一共的花销加起来还不如秦明宇一个手表多。
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和马上离婚的前夫商量呢？
我没说话，将缴费单夺回来向缴费处走去。
“蒋奈奈！你花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知不知道！”
我嗤笑一声，终于转过身正视了秦明宇一眼：“共同财产？你真好意思说？”
“你点天灯押的那些钱，难道不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吗？”
秦明宇愣了愣，拧眉看着我：“你还在记恨拍卖会上的事情？”
“我都没计较你让我丢脸，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7.
我小心眼？
我要是小心眼早就在秦明宇和梁静语叽叽歪歪的时候就选择离婚了。
现在看我就是过于大度，才让秦明宇肆无忌惮在我雷点上蹦迪！
“秦明宇，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梁静语，我放你自由还不好吗？”
“我们离婚以后，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来嚯嚯我，嚯嚯我妈。”
我将我妈躺在ICU的照片摔在她脸上：“我妈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可你呢，又把我们当过家人吗？”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和梁静语庆祝什么相识二十年。”
“每个母亲节，你永远只记得给梁静语她妈送祝福，送礼品。”
“结婚几年了，我强迫你做过任何一件不喜欢的事情吗？我好不容易拜托你做件事，你呢？”
“把我妈的药随便送给梁静语他妈，现在还跟我计较起医药费了！”
说道这里，我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秦明宇。”
他怔怔的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
我缴完费回到病房的时候，他还保持那样的姿势看着病房里的我妈。
见我回来，他嘴唇上下翕动，最后吐出一句：“对不起。”
“老婆，我真不知道妈病的这么严重。”
秦明宇虽然是在道歉，可是我听不出属于他的一点真心。
我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将离婚协议书递给他：“你如果真的感觉抱歉，就签字吧。”
“放心，该你的钱不会少。”
听到我的话，秦明宇瞬间崩溃了。
他一把撕掉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离婚的！”
我没说话，只是示意自己这里还有很多份。
秦明宇想撕可以撕个痛快。
母亲的病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断好转，我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从家住到了公司而已。
秦明宇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像是变了性子一样待在家里。
每天就是给我发各种各样的消息。
“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什么时候回家？”
我点开一看，一桌子川菜。
我曾经为了迁就秦明宇，总是硬着头皮陪他吃川菜。
直到后面我发现，真正喜欢吃川菜的是梁静语母子。
“老婆，今晚什么时候回家？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一张裸着腹肌的照片发过来，我斜了一眼就关上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点开他的社交平台。
果然发现他曾经和梁静语的合照中经常动作亲密，穿着清凉。
保存，反手发给秦明宇，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只可惜还没安分多久，梁静语紧接着就给我发过来消息。
“蒋姐，我们见一面吧。”
我没理会，径直将两个人一起拉进黑名单。
等到下班准备去看我妈的时候，才发现病房门口乌泱泱围了一圈人。
我使劲挤进去才发现是梁静语和她妈妈！
见到我，梁静语她妈猛地向我跪下来：“孩子，都是我不好。”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不应该抢你妈的药！”
8.
她跪走了两步，抱住我的大腿嚎啕大哭：“明宇这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的，他就是心急了点，把给你妈的药用在我身上了。”
“你千万不要怪他！”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见我无动于衷，咬着牙开始扇自己嘴巴子：“当初明宇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开心的不得了啊！我从小看到大的儿子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明宇是个好孩子，你千万别和他离婚，算我求你了....”
梁静语站在旁边一唱一和：“蒋姐，我和明宇就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我把她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没有动作，冷眼瞧着梁静语她妈把脸都扇肿了才将腿从她手里挣扎出来。
“继续啊，怎么不扇了？”
看着梁静语和她妈错愕的眼神，我斜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原来的我最要面子，也最讲情义。
梁静语就是拿准了我这一点，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妈闹出这一场戏。
只可惜，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面子，情义能救我妈命吗？能给我妈交手术费吗？
我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梁静语她妈：“想和我妈道歉，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几个巴掌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能逗我妈一乐也够了。”
“怎么不继续了？”
“你...你...你！”
梁静语她妈演不下去了，撑着身体站起来指着我就要教育：“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我终于知道秦明宇的无理取闹和谁学的了！
简直和梁静语她妈的样子如出一辙。
“长辈？”
我一把打下她的手：“我妈还没死呢，你就上赶着要给我当妈了？你女儿同意了吗？”
梁静语上前一步，将她妈挡在身后：“蒋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看在明宇的面子上。”
“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周围人对着我指指点点，仿佛我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恶霸。
“什么人啊，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
“就是，不就是一点药吗，救谁的命不是救？就她妈金贵？”
听着众人的议论，我打了个电话。
助理匆匆赶到的时候，我吩咐他把这些碎嘴子的人都记下来。
“你们不是乐于助人吗？这位阿姨，自己不赚一分钱，身上却什么都是最好的。”
我指了指梁静语她妈身上的衣服：“你们不会以为是她女儿赚的吧？那可就错了！”
“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冤大头买的！”
“还有这女人拿的包，脚上穿的鞋子，还有这个！”
我将两人在拍卖会亲吻的照片甩到地上：“我没见过跟自己哥哥亲嘴的！”
周围人面面相觑，推搡着散开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秦明宇小跑着从远处过来了。
“梁姨，你没事吧？”
“你的脸怎么回事？”
9.
梁母张开嘴想告状，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明宇啊...你看看你老婆做的好事！”
秦明宇看了一眼我，眼中充满着失望：“蒋奈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这段时间讨好你还不够吗？你还来找他们的事做什么？”
看着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的秦明宇，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插了一刀。
“讨好？你觉得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讨好我吗？”
“好，我们今天就说清楚。”
我抓着秦明宇的手，将他拽到监控室：“好好睁大你的眼看清楚，到底是谁先找事的！”
“还有，你所谓的讨好就是给我做一桌子不喜欢吃的菜，光着身子勾引我？”
“那你未免也太廉价了。”
秦明宇捂着嘴，颤抖着身体看了一遍又一遍监控。
最后只能喃喃两句：“老婆，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沉默了会，最后还是将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你觉得我们还能过下去吗？秦明宇。”
“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秦明宇低头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望着刺眼的阳光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秦明宇想说什么，眼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
“蒋奈奈，我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听着他的话，我只觉得可笑。
“你是觉得我分给你的钱不够多？还是梁静语没来找你所以失落？”
我毫不留情戳破了他的遮羞布。
“结婚几年你都没爱上我，不会离婚了你说自己爱我爱的无法自拔了吧？”
“秦明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是幻想着什么童话故事了。”
正巧医生通知我，我妈醒了。
我顾不上听秦明宇的回答就赶到医院。
“妈，你终于醒了。”
我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庆幸：“以后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哪也不去了，就陪着您。”
我妈颤颤巍巍举起手摸了摸我的头：“闺女，妈都听说你和明宇的事了。”
“要不是妈的身体不争气，你们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这么多天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强忍着眼泪却还是不小心掉了下来。
“妈，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再对你上心一点，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大苦了。”
我妈没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无声安慰。
正当我准备去买晚饭的时候，秦明宇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奈奈，我想着妈，不对，阿姨醒了要吃点东西。”
“我亲手熬了鸡汤，别人都说味道不错的。”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秦明宇抿了抿嘴打开保温盒：“趁热尝尝吧。”
我想赶他离开，我妈却示意秦明宇坐到她身边：“孩子，来。”
看着秦明宇小心翼翼将鸡汤送到我妈嘴边，我转身出去了。
10.
打完热水回来，我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紧了紧拳头。
秦明宇是我爱人，我妈是生我养我的人。
曾经我多希望看到秦明宇和我妈和谐相处，在商场尔虞我诈之后有个温暖的港湾等我回家。
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晚了。
正准备推门进去，秦明宇的话让我止住了动作。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和奈奈离婚的。”
“你帮我求求她，复婚好不好？”
也许是意识到此刻的我油盐不进，男人开始向我妈求情。
“您不是想抱外孙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调理身体，等有机会和奈奈生个孩子给您玩好不好？”
“妈，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我妈叹了口气，扭过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大树。
“孩子，你和奈奈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其实你根本不爱奈奈，只是那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你，我不好说什么。”
“后来，你们幸福过，争吵过，妈作为旁观者都看在眼里。”
“这次，你们就放过彼此吧。”
秦明宇的泪珠在眼眶不断打转，最后还是轻轻掉了下来。
滴滴答答落在被子上，晕出一团泪渍。
我从没见过秦明宇为我哭的样子。
哪怕是结婚的时候，他也只是淡定看着我喜极而泣。
唯一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是得知梁静语要回来时。
也许那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好在，现在看清还不晚。
我叹了口气，站在门外等秦明宇平复了心情才进去。
“奈奈，我先走了。”
“明天我再带鸡汤来看阿姨。”
他红着眼眶对上我的眼神，闪躲了一瞬。
“对不起。”
我摇摇头，为他侧身让开了路。
“秦明宇，别再来了。”
我的话很轻，不知道男人听到了没有。
第二天看着病房门口的鸡汤，我左右瞧了瞧并没有秦明宇的影子。
想了想，我还是将鸡汤送到了护士站。
“不知道是谁送到病房门口的，麻烦你一会交到保安那里吧，万一有人会找。”
思索半天，我还是给秦明宇发去了一条消息。
“保温盒我放到保安那里了，有机会拿走吧。”
“以后不要再送了。”
曾经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和秦明宇身份倒置，换他来追我会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现在我才发现，面对不爱的人追求，只有无尽的厌恶和烦闷。
征得医生同意后，我第一时间帮我妈办理了转院。
随后将公司楼转移到临市。
等到我妈再好点的时候，我报了个老年团带她出去游山玩水。
一直以来，我总是想要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却忘了人不是机器，适时也要放松一下。
看着妈妈喜悦的微笑，我才发现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还好，我现在还有机会补回来。
还好，我还可以陪妈妈走遍大好河山。
又是一年母亲节，我亲手将康乃馨递给她：“妈，母亲节快乐！”
我妈惊讶了一瞬，了然笑出声：“明宇这孩子，害怕我不收，以你的名义给我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呢！”
听到秦明宇的名字，我恍然隔世。
收回心神，我对着低头欣赏鲜花的母亲撒娇：“妈，赶紧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大餐！”
愿我们都能在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