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沈宴的脸色沉了下来,“钱都给你?为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家里的钱一向由他掌管。
林晚一个家庭主妇,懂什么理财,懂什么投资?钱给她,不出三天就得被骗光。
“我刚才说了,方便看房。”林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上班忙,总不能让你天天请假陪我去看房子吧?我手里有钱,看到合适的,可以直接下定金,省得错过了好房源。”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沈宴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但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看房要用定金,你跟我说一声,我转给你就是了,用不着把七十万都放在你那。”
林晚在心里冷笑。
转给她?
上一世就是这样,每次她看中房子,让他拿钱,他总有各种理由推脱。
“这套采光不好。”
“那套离菜市场太远。”
“这套物业费太贵。”
……
直到最后,七十万不翼而飞,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骗了。
“沈宴,”林晚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我们结婚十五年,我什么时候管过家里的钱?我每天买菜都要记账,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现在,不过是几十万,你都信不过我吗?”
她微微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是她上一世最擅长的把戏,示弱,博取同情。
虽然恶心,但对付沈宴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却格外有效。
果然,沈宴看到她这个样子,态度立刻软化了。
他最吃这一套。
一个柔弱的,完全依附于他的女人,能满足他极大的掌控欲和虚荣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怕你被人骗。你一个女人家,又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人心险恶,你懂吗?”
“不懂。”林晚摇摇头,眼里的水光更甚,“我只知道,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这辈子最能依靠的人。如果你都不能信,我还能信谁?”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对丈夫的依赖和信任。
沈宴心里的那点疑虑,彻底被打消了。
是啊,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主妇,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是想体验一下管钱的滋味罢了。
让她拿着,反正最后买房还是要他来拍板。
想到这里,他彻底放了心,伸手将林晚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信你,怎么会不信你呢?就按你说的办,钱都给你管。”
林晚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宴,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个被你视作掌中之物的女人,心里想的是怎么让你一无所有。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沈宴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三天,就找好了买家,签了合同。
五十万房款,加上他同事给的二十万“好处费”,整整七十万,一分不少地打进了林晚的银行卡里。
收到银行短信提醒的那一刻,林晚正在拖地。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的零,平静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弯腰,将地板的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套她住了十五年的房子,即将不再属于她。
没有不舍,只有解脱。
沈宴下班回来,心情极好,甚至破天荒地从外面打包了几个好菜。
“老婆,钱收到了吧?”他把菜放在桌上,一脸期待地问。
“收到了。”
“太好了!”沈宴搓了搓手,“这下我们可以去看新房了!我看了几个楼盘,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林晚点头。
沈星从房间里出来,闻到香味,叫道:“哇,今天吃大餐啊!”
“那是,”沈宴得意地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我们家要换大房子了,得庆祝一下!”
沈星欢呼起来,饭桌上,父子俩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新房子要怎么装修,要买多大的电视,要不要给他弄一个专门的游戏房。
林晚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饭。
看着眼前这对兴奋的父子,她觉得无比讽刺。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笔钱,永远也变不成他们想要的大房子。
第二天一早,沈宴就催着林晚起床。
“快点快点,中介都等着了。”
林晚不紧不慢地梳洗,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
沈宴看了有些不满,“你就穿这个去?换件像样点的,别让人家看扁了。”
“我觉得挺好。”林晚淡淡地说。
她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大多是些过时的,甚至有些掉色的衣服。
这是她十五年主妇生涯的真实写照。
为了省钱,她已经很多年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了。
沈宴看着那些衣服,也觉得有些刺眼,没再说什么。
一家三口出了门,坐上沈宴那辆半旧的桑塔纳。
中介带他们看的第一个楼盘,在城郊,环境倒是不错,就是交通不便。
沈宴显然很满意,拉着林晚和中介聊得热火朝天。
林晚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
“林姐,您觉得这套怎么样?120平的三室两厅,南北通透,现在买还有优惠。”中介热情地介绍。
“太远了。”林晚只说了三个字。
沈宴不高兴了,“远点怎么了?环境好,空气好,再说我开车上班,又不影响。”
“沈星上学不方便。”
一提到儿子,沈宴不说话了。
第二个楼盘,在市中心,地段好,交通便利,但价格也高得吓人。
七十万,只够付个首付。
“贷款呗,”沈宴满不在乎地说,“我马上要升职了,工资会涨一大截,还贷没问题的。”
林晚在心里冷笑。
升职?
他那个项目,最后出了重大安全事故,别说升职了,工作都差点丢了。
是她,拿着家里仅剩的几万块积蓄,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托关系,才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
而他,转头就用这保住的工作,继续供养他的“真爱”。
“压力太大了。”林晚再次摇头。
沈宴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再看看吧。”林晚转身就走。
沈宴气得脸都青了,却又无可奈何。
一下午,他们看了四五个楼盘,林晚没有一个满意的。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星也在后座抱怨:“妈,你到底要干嘛啊?我爸看中的那几个不都挺好的吗?你太挑剔了!”
林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家,沈宴把车钥匙往桌上重重一摔。
“林晚,你今天就是故意的是吧?耍我玩呢?”
“没有。”林晚平静地倒了杯水,“只是没有看到合适的。”
“我看你就是不想买!”沈宴怒道,“钱在你手里,你拽起来了是吧?”
林晚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觉得我眼光不行,那明天开始,你自己去看吧。看到合适的,告诉我,我把钱转给你。”
沈宴一噎。
他倒是想,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恨恨地瞪着林晚,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她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喂,请问是林晚女士吗?您好,我是京城XX房产的置业顾问张晴,您之前在我们网站上咨询的那个学区房,有新消息了。”
沈宴的怒火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京城?学区房?
他猛地看向林晚,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解。
“林晚,你……”
林晚对着电话,微笑着说:“嗯,张顾问,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个惊雷,在沈宴耳边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