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前一天,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专门用来存放长衫的恒温衣柜,准备为它做最后的熨烫。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那抹熟悉的月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我发疯似的翻遍了整个步入式衣帽间,每一个柜子,每一个角落,都没有!
不祥的预感化作现实,冰冷地扼住我的咽喉。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我发誓永不再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悠扬的古琴前奏。
秦洛霜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有事?“
我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父亲的长衫,是不是你拿走的?“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语调理所当然得令人发指:”哦,你说那件衣服啊。彦泽今晚需要一件能撑场面的礼服,我看你那件长衫,放着也是积灰,就当成全他一次,圆他一个在重要场合亮相的梦想。“
”成全他?圆他的梦?“我气得浑身发抖,”秦洛霜,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遗物?“她不以为意地重复了一遍,语气轻蔑,”一件衣服而已,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傅辰越,你的格局未免太小了。“
”把地址给我!“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似乎是被我的失态取悦了,慢悠悠地报出了今晚雅集的地址——正是我父亲逝世五周年的纪念雅集现场!
我挂断电话,怒火与心痛在我胸中交织、翻腾,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她不仅抢走了我父亲的遗物,还要让季彦泽穿着它,去我父亲的纪念雅集上大放异彩!
这已经不是羞辱,这是对逝者最恶毒的亵渎!
我抓起车钥匙,甚至来不及换下家居服,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驱车赶往雅集现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夺回父亲的遗物,绝不能让它被玷污,绝不能让我父亲的尊严,因我而受损!
油门被我踩到了底,车子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在车流中穿梭。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稳稳地停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门口。
我推开车门,皮鞋敲击地面,发出急促而愤怒的声响。
我刚踏入会场,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仿佛离我远去,我的目光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死死地锁定在了水榭中央——
季彦泽正穿着那件本该属于我的、属于我父亲的竹纹长衫!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他脸上带着羞涩而清秀的笑。
随着琴音的转折,他缓缓抬手,摆出了一个吟诵的姿势。
在看清那个姿势的瞬间,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吟诵的姿势,那个神态,分明是在拙劣地模仿另一个人——一个曾经公开恶意诋毁、抨击我父亲诗文造诣的死对头魏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