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
周修亘总算是过来了。
他满含歉意地说:「慧然,是我不好,离京这些日,积压了不少事儿,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昨晚上本想过来,可你这边早早地落了锁。我就想着今天早上早些过来。」
敢情,还是我不对了?
我心中涩然,面上却是半分不露:「夫君说的是哪里话?自该是以公事为重的。」
周修亘笑道:「还是慧然贤惠……」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听说表姑娘来请安。
我心中冷笑,这是想上赶着做妾吗?还是闻见了腥味儿就过来了?前些日子怎的不见过来?
何况,来给我这个表嫂请什么安?
说出去,我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我端着架子折腾人?
郑子虞是极柔弱的那种美人,我见犹怜的。
她又极会展示这项长处。
我见她进来,忙让人请她坐了,笑道:「表妹这可真是折煞我了,你说你给我请什么安啊?我又不是你长辈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折腾你呢。」
郑子虞立马目露惶恐:「都是妹妹思虑不周,请表嫂勿怪。我就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着前些日子见到表嫂觉得分外亲近,今儿去姑母那里请了安就过来了。」
啧,这是在暗指我没去婆母那里请安?
我还没开口,周修亘就不悦地道:「慧然,表妹是客,你说话也需客气些。」
这就护上了?
我不动声色地笑道:「我这人性子直,向来就这样。表妹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表嫂说哪里的话?」
又闲话几句,说得我都困了想睡个回笼觉。
郑子虞却突然指着我头上的簪子说:「表嫂那簪子真好看,和我娘留给我的那支好像,表嫂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了想,依言将簪子拿了下来递过去:「表妹尽管看。」
郑子虞玉指轻抚簪子,叹道:「还真的是和我娘那支特别像。可惜,我娘留给我的那支,被我弄丢了。不然还可以拿出来与表嫂看看。」
周修亘笑得更温和了:「表妹既然这般喜欢这簪子,让你表嫂送你就是了。」
说完,周修亘还特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愕然。
他忘了吗?这簪子是成婚当月,他惹恼了我,为了赔罪亲手雕出来的,费了许久功夫。
竟然让我送人?
郑子虞羞涩地看了看我,一脸高兴之色。
这也是盼着我开口说送她?
我淡笑着道:「这簪子可不能送人呢,表妹要是喜欢这种款式的,我让人再拿支类似的过来送给表妹就是了。」
郑子虞脸一白,瞟了周修亘一眼,然后迅速低头,黯然地道:「既然是表嫂喜欢的,自然是不能送的。我也不过是看着这支簪子和我娘留给我的像,才说起而已。」
说着,她就将簪子伸手还了回来。
我示意青葱去接。
下一刻,却听一声低呼响起。
簪子掉到了地上。
郑子虞一脸惊慌地俯身去捡簪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青葱也有些慌,抬眼看我。
我沉了眉眼,问道:「摔坏了吗?」
青葱从郑子虞手中夺过:「摔掉了一个角。」
郑子虞低低地抽泣起来,连声地道歉。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
周修亘坐不住了,他皱着眉道:「不就一根簪子吗?慧然,你闹得这么难看做什么?再买一支就是了。表妹也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周修亘,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又淡淡地扫了郑子虞一眼,示意青葱将簪子递过去:「表妹不是喜欢吗?那就送给表妹好了。」
哪知,周修亘却是脸色一沉,蓦地就站了起来,一把夺过簪子,使劲地摔在了地上:「沈慧然,你侮辱谁呢?这簪子好好的时候,表妹问你要你不给,说舍不得。现在摔坏了,你倒是来送人了。」
说完,不待我说话。
他转身拉起郑子虞就往外走:「表妹,我送你回去,咱们不在这里受这些气。」
郑子虞期期艾艾地又说了几句可怜的话。
只是,临走前,不忘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簪子,再看两人携手而出的背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如这支簪子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