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
陆铭赫就见怀里的女儿鼓起腮帮子,话音一转:“不过,安安很讨厌这些叔叔。”
陆铭赫一愣:“为什么?”
安安说:“那些叔叔都爱欺负妈妈,他们经常晚上想来我们家里,妈妈骂他们还不肯走,好几次妈妈吓哭了,每天用桌子抵好门才敢睡觉,他们都是坏蛋!”
陆铭赫身形僵住。
宋羽禾这些年,过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活吗?
那她口中的那个邮递员相好的呢?没帮她吗?
陆铭赫正要再多问。
安安就骄傲地昂起头说:“不过妈妈很厉害的哦,有次妈妈拿刀差点砍断一个坏蛋的手,后来那些人就再也不敢来了。”
陆铭赫无法想象,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在他印象中,宋羽禾一向是个胆子很小的女人,连杀鸡杀鱼都怕得要命,非要等他回来处理。
可在安安口中,她好似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强大巨人。
陆铭赫心神大震,一句话也问不出了。
与此同时。
宋羽禾正在收拾屋子,毕竟这以后女儿要生活的地方。
她特意给房间门窗做了加固。
在海岛生活过两年,宋羽禾深知台风的可怕,能吞噬一切。
干了一会儿活,她气喘吁吁瘫坐在木凳上歇口气。
自从得了这个胰腺癌,她的力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稍微干点活就累得满头大汗。
那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又从腹部袭来。
她捂着腹部,等痛感过去了,再重新开始干活。
就这么断断续续忙活了一整天,她才总算是将屋子替女儿收拾得齐齐整整。
这时,院子门被人推开,隐约听见了陆铭赫和安安的谈笑声。
宋羽禾想起身出门。
可密密麻麻的痛意,像是一根根钢针插入她的肉体。
宋羽禾蜷缩起来,痛得脸色惨白。
陆铭赫牵着安安推门进来,正好见到她这幅样子。
他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安安跑过来,着急开了口。
“爸爸!妈妈肯定是生病了,她每天晚上都痛得在哭!你带她去大医院看病吧!”
宋羽禾连忙摇头:“小孩子不懂,乱说的。”
陆铭赫却沉着脸,直接将宋羽禾一把拉起来。
“乱不乱说的,去医院检查了就知道了。”
将安安托付给了邻居照顾后,陆铭赫就拉着宋羽禾大步出了门。
台风已然逼近海岛。
外面天气突变,风雨交加。
走到半路,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路边被狂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大树枝猛地朝他们砸来。
宋羽禾心里一惊:“小心!”
紧接着,一个黑影将她死死护在了身下。
温热的血液顺着陆铭赫的下颌滴到了她的脸上。
“陆铭赫!”
宋羽禾哭着喊他的名字,可陆铭赫晕在她身上,怎么都没反应。
风雨来袭。
宋羽禾单薄的身子不知从哪儿迸发的力气,硬是将他背起来,带到了海岛医院里。
“有没有人,救救他……”
直到有医生护士跑来。
宋羽禾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也晕倒在了医院门口。
再醒来时,医生正站在她床头,眉头紧锁。
宋羽禾心下一紧:“医生,我送来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按住她,说了一句:“放心,他没伤要害,都是皮外伤。”
宋羽禾松了口气。
就听医生冷斥:“严重的是你!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急速扩散,你就不痛的吗?”
宋羽禾一愣。
痛啊,她每天都痛得不行,可她早痛习惯了,也不敢放心上。
医生看向她的眼神透了同情:“住院吧,用药至少能撑久点。”
宋羽禾还是摇摇头:“不了,早晚要死的。”
拒绝医生后,宋羽禾强撑着离开病房,找到陆铭赫的病房。
她看到陆铭赫的背上皮开肉绽,触目惊心,心像被烧灼一样的疼。
宋羽禾要进去,抬眼却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女人。
正是沈芸。
宋羽禾的手一顿,没再往里进。
她想,她还是不进去打扰他们两个了。
宋羽禾捂着绞痛中的腹部,蹒跚着转头往回走。
走了几步。
宋羽禾有些累了,靠在走廊歇会。
这时,医院墙上的字报栏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赫然宣传着——
【遗体捐献,是为祖国医疗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