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月光死了。
但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我参加他的葬礼，
看着那个被群狼环绕的小孩。
做了这辈子回想起来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收养他。
「所以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你说你不是为了我们家的钱。」
「好，那你为了什么？」
「还有，你每次透过我。」
「到底在看谁？」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咄咄逼人的少年。
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我把你养到现在。」
「不是为了让你今天这么跟我说话的。」
沈璨被打得偏头过去，脖子上我因为他生病给他求的平安符滑落出来。
他顶了顶腮，转过头来。
笑了一声。
「你说你是我妈认的妹妹。」
「才会对我好。」
「但明明就不是。」
「你根本，」
「就不了解我妈。」
「反倒是我爸，你倒是了解得很呐。」
我刚扇得发疼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下。
强装镇定地对他说：「滚出去。」
他扯下平安符，摔在地上。
拿起桌上的钥匙，摔门离去。
我知道他又要去飙车了。
从高中开始，他越来越不听话。
我记得第一次在夜场找到他时。
他坐在沙发中间，被灌得神志不清。
两三个女人坐在他身旁，一个女人手已经顺着他衣领摸了下去。
我揪住那女人的头发。
甩了张卡，让她们出去。
沈璨晕乎乎地抬头看我。
在看清我的模样时眼中一亮。
结结巴巴地对我说：「你，你来了。」
「昨天是我生日。」
「你都忘了。」
我捏了捏手心，其实我没忘，我只是扫墓去了。
他又嘟嘟囔囔：「你越来越不关心我了。」
「小时候，我半夜哭，你都会来安慰我。」
「喊我乖乖。」
「为什么慢慢地，你对我要求越来越严苛。」
「越来越漠视我。」
他说着说着，抱住我的腰，小声啜泣起来。
我叹了口气。
因为他越来越像沈丛，我不想让他发现我的异样。
但在他委屈的抱怨中，我知道对他不公平。
我不再躲着他。
他却又怪我，老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我问过我闺蜜，她说这是小男生的叛逆期，过了就好了。
我抚了抚额头，安排人暗中盯着沈璨，别让他飙车出现意外。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赶过去时，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
跑车冲出围栏，在山崖边上半倒不倒，看得令人心惊。
我看见沈璨的女伴站在人群外泫然欲泣，拉过她问：「沈璨呢？」
「沈，沈少还在车上。」
「他生气了，不让所有人跟着。」
「不是我的错呀黎姐，这次我真没煽动他。」
我已经听不进去女伴的话。
头晕眼花，看着被撞裂的车头，想吐。
吊车吊住跑车，慢慢提起放在跑道上。
我扶稳山崖的石头，努力站起来，向车跑过去，透过车窗往里看。
沈璨已经昏迷不醒，额头全是血。
我哆嗦着不敢碰他。
医生拿起担架要抬他。
我看见沈璨眼皮动了动，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说着：「没事没事，我把平安符带来了。」
「乖乖你一定会没事的啊。」
他的手逐渐有了些力气，反握住我，竟让医生扯不掉。
我也跟着上了急救车。
路上，我一直在后悔，不该逞那口舌之欢。
他这个年纪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为什么不多让让他。
到了医院后，我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椅子上。
双手捂脸，仿佛回到了沈璨刚到我家，半夜发高烧我却束手无策的时候。
如果他醒了，我绝对不再对他动手。
他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他。
哪怕是我那不堪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