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骤然安静了下来，秦琴的手在桌下用力握住了我手臂。
我抬头看向周子航，他正用筷子戳着盘子里冷掉的松鼠桂鱼，鱼眼珠被戳得翻过来，混着糖醋汁显得格外狰狞。
“那幅画右下角签了个L，当时我们班里的都知道是林玥。"他咧嘴笑时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江凛有段时间午休的时候都去画室，有次我亲眼看到他替林玥...”
哗啦——
我还没开口说话，秦琴却突然站了起来。
“行了周子航，说这些有意思么，现在和江凛在一起十年的人是林栀夏，又不是林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来我们班的，不就是因为林玥喜欢人家江凛看不上你，你找江凛的麻烦才被主任调到我们班来的吗?”
如果说江凛是女生之间的校园初恋男神，那么林玥就是男生心目中的江凛。
那个总是梳着整齐的辫子，身型挺拔的女孩，也曾是多少女生想要成为的样子。
而林玥在高考结束后就远赴他国上学，至今还留在国外工作。
秦琴的话戳中了周子航的痛处，他也一摔杯子站了起来，表情狰狞地用手指着秦琴。
“关你他妈什么事!我又没说错什么，江凛以前就是和林玥走得近又对外宣称自己是单身不谈恋爱，一个又当又立的男人值得你们一个个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吗?!”
“江凛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但是现在我和江凛好得很。”我将秦琴拉到身后，语气坚定。
“林栀夏，我告诉你吧，林玥今天回国了，你猜你的好老公江凛现在在哪?”
我不想再听周子航的话，起身攥着手机离开了包厢。
通话记录里江凛的名字上方，是早些时候他发来的消息：“临时要见策展人，晚点过去接你”。
在第十七声忙音后，江凛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我在美院路，现在要过去接你么。”
“画廊不是早搬去滨江了吗?”我盯着饭店大门的玻璃映出的扎着鱼骨辫的人影，听见电话那头有高跟鞋敲打大理石的脆响。
江凛的呼吸突然变轻，像当年替我挑开睫毛上的雪絮时，怕惊碎某种易逝之物的谨慎：“是林玥父亲的旧馆...”
林玥。
这个名字从听筒里掉出来，摔碎在还带着寒意的夜风中。
我摸到包里的妊娠报告单，白色打印纸被指尖汗渍晕出涟漪。
在我纷乱的心跳逐渐归于平静后，江凛的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一上车，车上若隐若现的陌生香水气味就钻进了我的鼻腔。
恶心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我连忙让江凛靠边停车。
一下车，我就扶着车门开始呕吐。
江凛站在我身边为我拍背，我用力将他推开。
江凛靠近我的时候，我嗅到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佛手柑香。
我记得那是林玥最喜欢的香水味道，因为她曾经在学校时几乎是每天身上都是这个味道，沿用至今。
以至于提到佛手柑，我总会想起当年的林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