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消失第五年的冬天,哥嫂终于摸到了这个南方小镇。
只因为侄子的白血病复发,急需骨髓移植。
他们攥着亲子鉴定报告,把镇卫生院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我的影子都没见着。
院长听他们描述完特征摇头:“你说的是那个总来换药的林丫头?半年前就没了,急性肝衰竭,走得挺突然。”
哥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嫂子扯着嗓子尖叫:“不可能!她肯定是躲起来了!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哪那么多病死!”
哥哥踹翻了走廊的垃圾桶,铁皮撞击声刺耳:“告诉她,三天内不出现,就别认我这个哥!以后休想从我这拿一分钱!”
护士们围过来看热闹,有人忍不住插了句:“你们给过她钱?去年她住院,连两百块的白蛋白都凑不齐。她肝疼得在病床上打滚时,你们正带着小宝在三亚度假吧?”
...
“人呢?跑哪偷懒去了!”
哥嫂闯进我租的民房时,木门被踹得吱呀作响。
屋里冷得像冰窖,墙角的煤炉早就熄了,结着层薄薄的白霜。
他们下意识把侄子护在怀里,嫌恶地掸着空气中的灰尘。
“别碰这些脏东西,晦气。”嫂子掏出消毒湿巾,把侄子的脸擦了又擦。
房东大爷听到动静,披着棉袄出来骂:“你们干啥呢?这屋子的租客早就没了!”
嫂子翻了个白眼,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着墙:“没了?我看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吧?要不就是欠了债躲起来了,真是天生的贱命!”
哥哥掏出烟盒抖了根烟,点着后吐了个烟圈:“要不是小宝病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足这种穷地方。”
房东大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拄:“你们嘴里的贱命,是半年前死在卫生院的林晚秋!”
“她来镇上五年,白天在电子厂焊电路板,晚上去餐馆洗盘子,凌晨还要去菜市场帮人卸货,就为了供你们儿子上私立学校!自己顿顿啃馒头就咸菜,有次胃出血晕倒在车间,兜里还揣着给小宝交奥数班的收据!”
“最后肝衰竭躺病床上,瘦得只剩七十斤,你们在哪?在朋友圈晒小宝的新钢琴,说那是‘辛苦打拼给儿子的礼物’,那钢琴钱,是她断了三个月药换来的!”
哥嫂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嗤笑。
“大爷你别唬人,她壮得像头驴,怎么可能肝衰竭?”嫂子踢开脚边的煤球,“去年过年她回来,我还让她扛了二十斤大米上三楼,脸不红气不喘的。”
“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演戏?”
哥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拍在桌上。
“不管她藏在哪,转告她,三天内不出现,就当没这个妹妹!”
房东大爷捏着那几张钞票,指节泛白。他抬头打量着哥嫂身上的羽绒服和皮鞋。
嫂子那件的价格,够我打三个月工,而哥哥脚上的鞋,抵得上我半年的房租。
“你们要是五年前来,她或许还能多活几天。”他把钱甩回去,钞票打在哥哥脸上,“这丫头从没收过你们一分钱,倒是每个月往家里寄的钱,够你们换辆新车了。
“她临死前还念叨着,说小宝的奥数班该交学费了,说你们肯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