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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我说:「殿下此时伤势过重,不如等他醒来再做决断。」
琅玉公主脆生生打断了我:「皇嫂,我敬你一声皇嫂,你也要有自知之明啊,你就是个乡野村姑,怎么和霍姐姐比?难道让她敬你妾室茶吗?至于太子哥哥的伤,不是有碧螺春吗?」
我虚虚看向琅玉,一钱碧螺春滋养得她面色红润,声音里中气十足,比常人都健壮几分,再不见从前病弱之态。
倒是我劳心劳神,接连遭受打击。
我脚下不稳,没踩住花盆底,直直向后栽去。
宫女将我送回了东宫。
碧螺春神秘非常,世人还未完全掌握,因此帝后不敢让我轻易死了。
霍真真在东宫哭闹得要死要活,换来皇后的训斥。
我和萧珩同榻养病。
三两日我便能下床,萧珩倒还是半梦半醒地睡着。
梦里他叫出口的名字是:「昭昭。」
他说:「昭昭,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呢?
是因为霍真真吗?
我便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碧螺春,每日泡一盏,三日后,萧珩终于醒了。
他声音喑哑,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情绪:「昭昭,我就知道,我还有命见你。」
9
萧珩醒来后,并未提及自己与霍真真的婚事。
他只是握住我的手,让我相信他。
我自然是信的。
不知是不是萧珩施压,霍家那边也消停了好一阵。
成婚已过数载,茶树长成,我也满十七了。
我时常想起屠村之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若非我违反祖训下了山,他们也不会惨死。
负罪感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时常噩梦缠身,是爹娘和村民注视着我的一双双猩红血目。
很多个黑夜,萧珩将我揽在怀里,一下下顺着我的背,安慰我:「没事了,只是一场梦。」
我在他怀中蜷缩着再次入睡,可那些不是梦,都是真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我总是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还有萧珩愿意陪着我。
直到那天偶然听到萧珩和霍真真的争执。
霍真真说萧珩是个骗子,明明走之前对她说是去找碧螺春,必定会带着碧螺春回来娶她为妻。
可是他回来后,却娶了旁人。
萧珩无奈道:「世事无常,我遇见了昭昭,她如今只有我。即便我心里有你,也得暂且忍着。」
霍真真却冷笑着说:「萧珩,要不是你透露去吴家村的路,父亲怎能去屠村?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吴昭,你猜她会如何?」
如果是霍真真告诉我,我不会相信。
可是萧珩发了狠,霍真真挨了重重一记耳光,整个人撞向桌角。
他说:「你大可去说,看她信孤还是信你这个疯子。」
从那刻起,我便知道是真的了。
我捂住嘴巴,只感到浑身发冷,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昔日那些甜蜜的过往,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全部化作利刃,血淋淋锥向我的胸口。
我想问他究竟为何。
但几次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麻木地怔在原地。
僵了半晌气血才开始上涌,我竟然为仇人筹谋三年。
如霍真真所说。
萧珩,是个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