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尽头再无你》 第6章 在线阅读
“抬棺的事情,不是我说的。”
秦墨轩冷笑一声,“雪雪是为了阻止他们伤害你,情急之下才说漏嘴。”
“你连她也要记恨?”
其实我想问的是,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这份工作见不得人,脏得很。
下一秒秦墨轩就给了答案,“干这种伺候死人的营生,让你连半点体面都不要了吗?”
他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
可六年前昭昭查出病时,是他托关系给我找的抬棺师门路,还劝我:
“职业不分高低,能赚到儿子的救命钱才是最重要的。”
“我和昭昭永远以你为荣。”
如今嫌弃我的还是他们。
我慢慢擦掉嘴角渗出的血珠。
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因为他认定了就是我故意的。
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觉得不体面?我从没觉得自己丢人。”
凭双手挣钱,不偷不抢。
我问心无愧。
六年里给多少逝者抬过棺,见过多少生离死别。
从最初的彻夜难眠到如今的平静从容,每一分钱都浸着我的血汗。
秦墨轩骂我“无可救药”,眉宇间是藏不住的高傲:“我看你想钱想的脸都不要了。”
他当然不知道我是如何天天为钱发愁的。
从三万到十万、五十万,医院的账单像雪球越滚越大。
我连瓶矿泉水都要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咽咽口水走开。
殡仪馆的老师傅看不过去,总塞给我馒头;
就连家属扔在地上的奠仪红包,我都得弯腰捡起来,因为那够昭昭买三天的药。
我舍不得昭昭忍受病痛的折磨,舍不得秦墨轩每日的叹息发愁。
可我最舍不得的人,偏偏最舍得伤我。
他们吸着我的血肉,却反过来责问我脊梁怎么越来越弯。
反正都要走了,他怎么看我,不重要了。
“是,我就是爱钱,爱到可以不要脸。”
闫雪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痛心:
“弦月,你平时任性也就罢了,今天把运动会搅得鸡飞狗跳,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还有昭昭那十五万手术费,你到底什么时候交?”
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我花的是她家的钱。
看着这个曾和我称姐道妹的人,我只觉得恶心。
来这座城市后认识的闫雪,我曾以为是真心待我的朋友。
突然下起雨来,闫雪不过轻咳一声,秦墨轩立刻拉开车门让她进去避雨。
转身看我时,只剩满脸不耐烦:“你就非要摆出这副怨妇脸?”
他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腕,我猛地后退一步:“别碰我!”
秦墨轩愣住,眉头越皱越紧。
“沈弦月,我看你是该好好冷静冷静了,淋着雨自己回去吧。”
他今天开的车是军用吉普,再没对我刻意遮掩。
或许是觉得我这种普通人根本认不出。
更大的可能是,他玩够了,懒得再演。
我突然扒住车窗:“能不能让我跟昭昭说句话,就一分钟。”
秦墨轩不为所动。
“真的,就嘱咐他两句。”
“明天交完钱我就回去。”
随后一把伞朝我扔来。
“别让他沾雨,今天因为你,他的受惊已经够多了。”
我蹲下去与昭昭平视:
“以后好好听爸爸的话,再不高兴也不能拿刀子扔人,知道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渗血的胳膊上,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想像从前那样摸摸他的头,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早就嫌我碰过死人的手脏。
我收回手,扯出个笑:“回去吧。”
以后再也不用看见他讨厌的妈妈,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车子疾驰而去,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浇了我一身。
浑身又湿又冷,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我慢慢蹲在雨里,袖口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只剩下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累。
刚跟秦墨轩在一起时,两人兜里比脸还干净,坐公交都要计算着路程下车。
最后那段路,他总背着我走,喘着气说:“弦月,咱们回家。”
如今,我也该回自己的家了。
把手机卡***,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
朋友组局,最晚到的秦墨轩被罚酒三杯。
江时逸突然开口:“我表妹快回来了,月底家宴你们都来热闹热闹。”
他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他向来最宝贝家里的小妹,甚至都不肯带出来让大家看一眼。
精通玄学为权势改命的江家在京圈地位超然,没人敢怠慢。
众人纷纷打趣秦墨轩:“说不定跟你家那位很投缘。”
在场的都知道他这几年在外面吃软饭。
听说是跟个做抬棺师的女人在一起,这种身份自然进不了秦墨轩家的门。
起初大家只当他装普通人玩玩而已,还下赌秦墨轩什么时候会分手。
没曾想拖了六年孩子都有了,还真组建了个家庭。
“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见见?”有人故意逗他。
秦墨轩扫了那人一眼,语气淡下来:“算了,她不适合这种场合。”
气氛正尴尬,江时逸突然起身要走:“单我买了。”
“这就走了?”有人挽留。
“刚看他手机弹了张照片,像是……有人手被划伤了,血糊糊的。”
“难不成是他那位表妹出事了?”
一场普通的兄弟聚会,秦墨轩却坐不住了。
不知道沈弦月回殡仪馆了没有。
私人医院的院长刚发信息来:“沈小姐一直没过来缴费,我这边还要继续让人过去催吗?”
“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不知道为什么,秦墨轩的心跳加速,隐隐的不安感涌上来。
他安慰自己,沈弦月说不定是睡着了而已。
可就连秦墨轩亲自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他抬腿就往外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又走一个,今天怎么回事。”
秦墨轩在殡仪馆一直安排了人照看沈弦月的。
“李叔,弦月是不是回去了?”
按方向盘上的手变得焦急,本来尺寸刚好的素戒突然间脱落下来不知道滚到那个角落。
李叔愣了一下,“没有啊,弦月向这边请了好几天假,按理说也应该是后天回。”
否定的回答让秦墨轩烦躁起来。
“知道了,一见到她你立马通知我。”
他将车停在路边,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昨天他说话是没有把握好分寸,可是这两天的沈弦月更不对劲。
明明已经一周没见,她却变得很冷淡。
甚至总是躲开他和儿子的触碰。
没有征兆的事情让他失去了把控的权利,如今他就连沈弦月的位置都不知道。
秦墨轩订了晚班的机票回A城,却在首都机场等候区见到了江时逸。
原来他的急事是来接人。
江时逸明显面色不善,直直地盯着他,“秦墨轩,你说负心汉是不是会有报应?”
秦墨轩不明所以,“你在打什么哑谜?”
登机时间临近,他也没空跟江时逸寒暄,心里想的全是沈弦月。
转身就往值机的方向走。
却错失了背后出口的人。
……
回到A城的第一时间,秦墨轩就往他们的小公寓走。
一般沈弦月不在的时候,他和儿子基本就不住这。
而是在对面的锦江区住,那是京都最好的楼盘。
可是他的钥匙再也打不开那扇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看见的却是一对陌生情侣。
秦墨轩后退一步看了眼门牌号,他并没有走错。
男生戒备地看着他,“你跑到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大半夜的还试图撬门,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沈弦月呢?”
强烈的直觉告诉秦墨轩,他可能不会在这里找到沈弦月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她是把房子卖给你们了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是她丈夫。”
丈夫,是他很少会在外面提及的词汇。
因为他和沈弦月的结婚证是伪造的。
男生愣了一下,“昨天过户的,她像是有急事,八折给直接卖给我们了。”
可沈弦月昨天压根没跟他提过。
他女朋友像是想起什么,折身回去拿了个盒子。
“这个玉串应该是你的吧,沈女士没有带走,我们打电话过去她说让我们直接扔了。”
秦墨轩接过盒子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礼貌地同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回到车里时,他迟迟不敢打开盒子。
其实提到玉串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来了。
沈弦月就只送过他一块玉串,早就被他扔进了医院垃圾桶里。
重新上好的玉珠,就连绳子都换了新的。
坐在车里一遍遍地回想那晚她说过的话,回忆像是凌迟一般。
很快他就重振旗鼓,他们还有个孩子。
还有昭昭。
为了替昭昭治病,她甚至愿意和死人打交道六年。
沈弦月怎么舍得扔下父子俩人。
可是李叔传来消息说没见到沈弦月。
秦墨轩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恨不得将整个京都翻过来。
第一时间就是要查当时医院和幼儿园那边的监控。
像往日一样,闫雪过来陪昭昭玩。
一向喜欢她的小孩此时恹恹的,甚至提不起来精神。
罕见的,他突然越过闫雪看着进门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她了。”
秦墨轩知道,昭昭其实很少会说想妈妈的话。
因为他早慧,比一般人都聪明。
自然都知道秦墨轩心里的打算,甚至主动参与了计划。
秦墨轩安抚着他,“很快的,我很快就会找到她的。”
幼儿园园长的突然家访,让秦墨轩的奢望彻底落空。
她手里将一包东西放下,沉甸甸的。
“秦先生,这是我过来还给沈小姐的东西。”
“这是她那天特地赔给幼儿园毕业的钱,十五万。”
里面是一沓沓整理好的钱,整整齐齐。
第一张甚至有点泥土的污渍。
秦墨轩看出来了是沈弦月的手笔,也只有她会这么细致。
他甚至不敢碰那堆钱。
因为他知道那是沈弦月一次次给逝者抬棺换来的。
抬棺,最磨的就是心力。
要将逝者一路抬到下葬,须耐住种种不适。
园长沉寂了片刻,“其实是我提前打电话邀请沈女士过来的,我想着昭昭这么多次家长会她都没来,所以才劝她来参加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
偏偏弄巧成拙。
虽然父子俩当时在大庭广众都不承认她的身份,可是园长给她打过电话,她能听得出沈弦月的声音。
“而且我看了监控,昭昭当时朝她扔了把美工刀,你们在幼儿园门外争执的声音我也听到,所以就想来替沈小姐解释一下。”
其实不是争执,是秦墨轩单方面对沈弦月的质问与宣泄。
“我作为一位老师,也知道职业平等。”
园长一句句话,语气沉静温柔,却像是刀子狠狠扎在秦墨轩父子俩的身上。
园长连下人泡好的茶都没喝就离开了。
秦墨轩站在那里许久不动,十五万其实是秦昭的治疗费用。
昭昭忍不住扯了扯他爸爸的衣角,带着哭腔,“爸爸,对不起。”
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被发现,这么多天他甚至不敢同任何人讲。
那天沈弦月抬手想摸他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手臂上不停滴落的血。
秦墨轩愣了许久,随后低声哄着儿子。
那天沈弦月求着他要跟儿子说几句话,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是告别。
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这是一场长达七年的试探。
所以沈弦月不要他们了,也不要他们的家。
儿子大哭一场后,整个人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地问他,“妈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她是不是再也不喜欢我了?”
秦墨轩温柔地哄他,“那你要好好睡觉、吃药,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可他却说不出半分保证沈弦月会回来的话。
夜里哄睡儿子后,迟缓的痛意才往上涌。
沈弦月的疏离与冷淡不停浮现在他脑海里,便觉得胸口被什么扎了一下。
秦墨轩坐在阳台一整晚,脚下的烟头不停堆积。
所有的情意与信任,被他和儿子日复一日的试探消耗殆尽。
他知道,沈弦月再也不会回来了。
……
我独自一人下飞机时,还担心看见江时逸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只上前抱了我一下,没有责怪的话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慢慢回抱他,整个人泣不成声。
“哥,对不起。”
在看见家人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江时逸二话不说就带我去医院治疗手臂上的伤口,顺便进行全身检查。
医生给我上药包扎时,一旁的江时逸沉默了许久。
随后冒出来一句,“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整死姓秦那小子。”
我被他话里的戾气吓了一跳,“你又想打架?被外公知道你就准备好家法伺候。”
“况且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时逸冷笑出声,“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今晚连我爸和你几个舅舅都赶回来了。”
左右不过一顿打骂,我朝医生说了句,“麻烦帮我手臂包得厚实点。”
老人家心疼孩子,说不定连惩罚都免了。
江时逸拿到体检报告后,第一时间就往家族群里发。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沉默寡言。
我忍不住逗他,“又不是绝症,你丧着个脸干什么?”
“不就是脊椎变形了一点,肩部骨头凹陷了一点,膝盖磨损严重一点,没什么大事的。”
他瞥了我一眼,“我劝你还是赶紧闭嘴。”
家里的长辈都没有骂我,虽然怨我多年不回家,却更多的是心疼。
就连最严肃的大舅舅都只是叹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全身骨头的痛才涌上来。
从前我在父子两面前从不轻易吐露半句辛苦,因为我怕给他们增添心理负担。
却忘记了只有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句话。
回家后除了养伤就是陪外公外婆钓鱼。
我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身旁的小摇椅上躺着个肉乎乎的小姑娘。
那是江时逸同学来拜访时留下的,夫妻两跑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结果这个烂摊子丢到了我的手上。
我只能带她出来温泉乐园。
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我忍不住戳了戳她肉乎乎的笑脸。
抱着她回房间的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我的身后。
他突然间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带着哭腔,“妈妈,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昭昭?”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震,是秦昭。
我还特地挑了个比较郊区的温泉乐园。
窝在我怀里睡觉的小姑娘翻了个身,“妈妈,妈妈。”
是在说梦话呢。
我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像是轻声幼时哄昭昭一样,“快睡吧。”
低头对着秦昭说,“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他能听得懂。
毕竟他一向不喜欢我这个妈妈,我又何必上赶着作践自己。
手上的小孩还挺重手的,我忍不住冷声看他,“如果你还不松手,我等会就叫保安过来了。”
秦昭愣了一下,慢慢站起来。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虽然得了我的冷脸却没有放弃。
结果还没走到房间,小姑娘就醒了,揉着眼睛说,“我想吃蛋糕。”
她爸妈叮嘱过,说她醒了之后喜欢吃甜的。
我轻声应她,“那我们现在就去餐厅吃。”
小姑娘开心地搂着我的脖子,“好诶!”
我将甜品拿过来的时候,秦昭也跟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小朋友的世界里不会拐弯抹角,“你爸爸妈妈怎么没有来啊?好可怜啊。”
秦昭紧紧地盯着我,还有我手里的甜品。
第一块蛋糕被我递到小姑娘手里,“不可以浪费食物哦。”
他的眼神变得失落。
随后另一块推到他面前,“吃完后就不要跟着我。”
所以秦昭舍不得吃完。
下一秒匆忙赶来的闫雪一脸惊慌,搂着秦昭差点就哭了起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跑丢了。”
我收拾着小姑娘搞出来的狼藉,转身想离开。
却被闫雪叫住,“我还真的以为你能狠下心离开呢,看来你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看了我旁边的小孩,“这是准备给被人当后妈吗?不然哪里有钱过来这里消费?”
“或者是你抬棺讨好顾客换来的脏钱?”
秦昭却突然挡在我面前,“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
我头一次见他维护我,可惜是在我不需要的时候。
我冷眼看闫雪,“你知道造谣是犯法的吗?”
闫雪后退了一步。
“那你怎么可以随意带着昭昭过来餐厅,你不知道我和他爸爸快找疯了吗?”
我摊了摊手,“我还真不知道。”
“况且是他自己要跟着我的,你赶紧把人带走吧。”
可是秦昭变成了狗皮膏药,紧紧抱着我的腿不放。
隐隐的哭声,“不要,妈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晚来一步的秦墨轩站在后面,紧紧地盯着我。
眼里闪过意料之外的欣喜。
“弦月。”
一句话而已,就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被秦墨轩藏了七年都不肯带出来的人。
我躲开他的触碰,“滚。”
突然间冲出来的江时逸狠狠地给了秦墨轩一拳,“你又想伤害她是不是?”
闫雪瞪了我一眼,“不过是耐不住试探的女人而已。”
“如今又勾搭上江时逸了是吗?”
江时逸“呸”了她一声,“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随后却扯着秦墨轩的领子,越说越来气。
“你哪里是试探她?你要验证她不想攀附权势就算了,你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吃苦?”
“秦墨轩,冬天你守着暖气喝着热茶时,可曾会想起弦月给逝者抬棺有多煎熬?”
“你凭什么去试探她?凭什么?”
平日里最惹不得的秦墨轩却没有反抗,任由着江时逸打。
其他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立马把两个人拉开。
最年长的陈厉骂了他们几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江时逸你刚刚在说什么?试探什么?”
“大家一起长大,有什么不能解决吗?”
秦墨轩擦掉嘴角的血,一言不发。
江时逸猛然灌了一口酒,冷笑出声,“他当然不敢说,你们知道他试探了七年,让所有人耻笑了七年的人是谁吗?”
“那是我妹妹,他竟然舍得让我妹妹和死人打六年的交道,他分明是想整死她。”
“秦墨轩你还纵容别人骂她挣回来的钱脏。”
其他人的脸色一变。
秦墨轩却慢慢爬起来,抬头望向我的位置。
我知道他的不反抗是想做给我看的,但我不在乎了。
要拿自己的命换来的真心与情爱,我不稀罕。
转身抱着小姑娘就离开。
即使被江时逸打了一顿,秦墨轩依旧日日守在江宅外面。
外公问我是怎么打算的,“你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其他事由我们来搞定。”
“我的要求不多的,只要秦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好。”
我和秦墨轩的事情在网络上的爆发,直接让他陷入了舆论危机。
之前江时逸给了我一份资料,秦墨轩与他二叔一向在公司斗得水火不容。
我只是稍稍给他二叔透露了消息,他就立马联合集团股东召开董事会要夺权。
秦墨轩即使再忙也日日守在楼下,只为了见我一面。
我看着他没挂干净的胡子,只觉得很丑很邋遢。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惊艳与喜欢。
“秦墨轩?不,应该叫你顾墨轩才是。”
秦墨轩摇头,“秦墨轩是我妈妈起的。”
“为什么非要执着见我?”
他愣了下,“只是想跟你道歉而已。”
我想笑他傻,偏偏自己从前更傻。
“有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公司。”
秦墨轩却将一份股权转让书递到我的面前,“你从来不用找别人跟我斗,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而已,只要你能原谅我。”
偏偏真心是在我不爱的时候来临的。
“可是我也做不到原谅你了。”
“我下个月出国定居。”
我看着他,“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别来打扰我。”
秦墨轩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好。”
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