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觉醒后,全家求我别离婚》 精选章节 在线阅读
1血型之谜我叫沈秀香。我的人生,在拿到儿子顾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我O型血,老伴顾卫国B型。我们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报告单上,顾辰的名字后面,
那个刺眼的“A”,是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我的心脏。那张纸很薄,
此刻却有千斤重。我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几乎要将纸张的边缘捏碎。
油墨打印的字体整齐、冰冷。顾辰的名字后面,那个漆黑的字母“A”,是一个黑洞,
吞噬了我视野里的一切光亮。我抓着它,手抖得不成样子。从医院回家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的。脑子空空荡荡,只有一种尖锐的鸣响在颅内盘旋,
每一次心跳都加重一分。三十年的时光在眼前疯狂倒带。他三岁生病,
我背着他滚烫的身体跑过三条街,冲进医院时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他十三岁调皮,
打碎了学校的玻璃,我替他挨班主任的批评,在办公室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三十岁结婚,
我掏空半生的积蓄,只为给他办一场风光的婚礼,让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所有的画面,
所有的心血,所有的付出,最后都定格在了纸上那个漆黑的“A”型上。家门就在眼前。
我摸出钥匙,对着锁孔,哆嗦了半天,就是插不进去。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在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终于,门开了。客厅里,电视里的爆炸声、冲锋号、嘶吼声,
一声声砸在我的耳膜上,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顾卫国陷在沙发里,
一条腿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随着电视里的枪声一颠一颠。
“卫国……”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破碎,不成调。“卫国,
你快来看……你快来看这个……”他被我煞白的脸色惊动,极不耐烦地抓起遥控器,
按下了暂停键。客厅瞬间安静下来,那份突兀的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窒息。
“你又发什么疯?拿个报告单而已,天塌下来了?”“你快看!”我冲过去,
把那张纸直接塞进他手里。“你看顾辰的血型!你看啊!”顾卫国“啧”了一声,
低头随意扫了一眼。“A型?A型怎么了?”我拔高声音,那尖利甚至不属于我自己的声音,
划破了客厅的寂静。“怎么了?我是O型!你是B型!我们怎么可能生出A型的儿子!
”顾卫国脸上的不耐烦终于凝固。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把抢过那张轻飘飘的报告单,把那行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我一样难看。“这……这不可能!肯定是医院搞错了!对,
一定是搞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那万一没搞错呢?
”我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发颤地问。“卫国,
万一……万一顾辰……真的不是我们亲生的呢?”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足足三秒。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我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啪”一下把那张决定我命运的报告单扔在茶几上,重重坐回沙发,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
“沈秀香,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他长叹一口气,脸上没有震惊,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让我通体冰凉的厌倦。“什么亲生不亲生的?都养了三十年了!他就是我们儿子!
你现在研究这个有什么意义?”我的耳朵嗡的一声。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意义?
”我气到浑身都在剧烈发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反驳。“顾卫国!我们的亲生儿子!
我们的亲生儿子可能还在外面受苦!你竟然问我有什么意义?你就不想找到他吗?!”“找?
上哪儿找?”顾卫国再次抓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大。嘈杂的枪炮声像一堵墙,
瞬间将我隔绝在外。“三十年了!大海捞针!你能不能安分点过日子?
非要把这个家搅和散了你才开心吗!”“我搅合?!”眼泪终于决堤,视线一片模糊。
我冲过去,一把夺过遥控器,狠狠砸在地上,关掉了电视。“顾卫国!那是你的亲骨肉!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我冷血?我看你才是疯了!”我们的争吵声,终于惊动了里屋。
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猛的拉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我三十岁的儿子顾辰,
顶着一头乱草似的头发,赤着上身冲了出来。他眼里布满血丝,胸口剧烈起伏,
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暴怒而扭曲。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张报告单。他的视线像两把刀子,
直直插向我。然后,他冲到饭桌前,双手抓住桌沿,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哐当——哗啦!”整张桌子被他掀翻在地。玻璃碗碟、橘子苹果滚落满地,碎裂声,
一片狼藉。“妈!你是不是有病!”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
“非要证明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开心是吧?非要全小区的人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我被他吼得一步步后退,后背重重抵在墙上。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了三十年的儿子。
他不在乎真相。他只在乎他自己的面子。卧室门框边,儿媳妇林悦穿着一身昂贵的真丝睡袍,
画着精致的妆,慢悠悠地靠在那里。她一边修着刚做的美甲,一边吹了吹指甲上的碎屑,
凉凉地开口。“妈,我妈就不会像您这样。她说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缘分,
血缘哪有那么重要。真不知道您在计较什么,为这点小事,吵得我头都疼了。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冷漠。一个比一个自私。我的胸口闷到发痛,
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我只想逃离。我抓起玄关的包。“站住!
”顾卫国像防贼一样,一个箭步冲过来,动作迅猛地抢过我的包。
他从里面粗暴地掏出我的身份证、钥匙和钱包,“啪”的一声,全部扔进了玄关的抽屉里。
“咔哒。”那是落锁的声音。“你闹够了没!”他对着我低吼,眼睛里全是警告。
“亲家母下周就要来小住了,你这个当婆婆的难道要躲出去不成!你走了谁给全家做饭!
这个脸还要不要了!”我看着抽屉上那个冰冷的金属锁孔。
它锁住的不是几张卡片和一串钥匙。它锁住的是我过去三十年的全部意义。
我心里的那点火星,彻底灭了。一个是养了三十年的孩子。
一个是我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丈夫。在他们眼里,我那不知在何方的亲生骨肉,我的血脉,
竟然比不过所谓的面子,比不过一顿饭重要。好啊。我看着他们,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既然我不是他亲妈。那我也不必再为这个家当牛做马!2破碎的亲情我没有再吵,
也没有再闹。我认命了。当爷俩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
当震天响的抗日神剧枪炮声再次充斥整个客厅,我蹲下了身。世界是喧闹的,
我的世界是死寂的。我一片一片,把地上的碎玻璃和瓷片捡起来。
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指,血珠一滴一滴地渗出,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洇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我不觉得疼。伤口的刺痛,远不如心口被挖空的痛楚。
我只是麻木地收拾着,把那些尖锐的碎片拢在掌心,像是在收拾我分崩离析的三十年。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顾辰十岁那年,发高烧,烧得小脸通红。他也是这样,
失手打碎了一支水银体温计。我吓得魂飞魄散。我以为他烧糊涂了。我背起他,
一口气跑了三条街,冲到医院,双腿软得站不住,累到几乎虚脱。他趴在我的背上,
用滚烫的小脸贴着我的脖子,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妈妈,我下辈子还当你儿子。
”下辈子……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在脸上凝固。客厅里,
顾辰和林悦看搞笑综艺的笑声,一声高过一声,清晰地传来。
他们甚至没有往我这个方向看一眼。我忍着心脏一抽一抽的痉挛,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
把那句话,连同我三十年的付出,一起扫进了垃圾桶。可我心里,
还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也许,只是也许。他们今天心情不好。
顾辰只是害怕这个家散了,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才说出那些混账话。
三十年的母子情分,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第二天,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天不亮就去了菜市场。我挑了最新鲜,肥瘦最均匀的一块五花肉。
我钻进厨房,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用高压锅图省事,我用的是最老式的砂锅。
把肉切成方正的小块,焯水,炒糖色,看着冰糖在油锅里融化成焦糖色的蜜,
再“刺啦”一声,把五花肉倒进去。香味瞬间爆开。我用小火慢炖,炖了整整三个小时。
肉质炖得软糯香甜,入口即化。跟他小时候,我一口一口喂他吃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菜端上桌,郑重地将那盘油光红亮的红烧肉,推到他面前。我像小时候那样,
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讨好,声音里藏着最后的期待。“刚出锅,你最爱吃的,妈炖了好久,
趁热吃。”顾辰的头都没有抬。他正和林悦凑在一起看手机,不知道什么视频,
让他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反倒是林悦先抬起头,精致的眉毛皱在一起,扫了一眼那盘肉。
“妈,顾辰在健身,不吃肥肉。您下次别做这么油腻的了。”顾辰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像驱赶一只苍蝇。“知道了,端走吧,没胃口。”那盘红烧肉升腾的热气,
一丝一丝的在空气里散尽了。我的心,也跟着彻底转凉。我默默地坐下,端起自己的碗,
一口一口地扒着白饭。米饭寡淡无味,我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
耳边是他们俩兴致勃勃的讨论声,讨论下周林悦的妈来了,要带她去哪里玩,
要去吃哪家新开的高档餐厅。我就像个透明的佣人,坐在饭桌上,却不存在。深夜,
我睡不着。天花板的纹路在黑暗中扭曲,像一张巨大的网。这三十年,到底哪一环出了错?
半夜我口干舌燥,走出房门想倒杯水喝。经过书房时,我停住了脚步。门虚掩着,
一道细细的光线漏出来,伴随着压低了的说话声。顾卫国和顾辰的密谈,像一条毒蛇,
钻进我的耳朵里。“……你妈今天不对劲,她不会真去查吧?那件事……”是顾卫国的声音,
透着一丝不安。“查什么查!她一个老太太能查出什么!”顾辰的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一股我从未听过的狠劲。“爸,你把房产证收好!千万别让她拿到手闹起来。
我早说了,让她把房子过户给我,她非不肯!”“下周林悦她妈来了,
”顾辰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和算计,“咱们两家人一起劝,就说我妈最近受了**,
精神状况不稳定,需要静养。让她先把房子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精神状况不稳定……”“静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动弹不得。我踉跄着躲回卧室,
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轻声关上门,反锁。整个人无力地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恐惧。彻骨的恐惧让我浑身都在剧烈发抖。他们不止不爱我。他们还要抢我的房子。
他们还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被囚禁了。我的身份证被锁在抽屉里,我没有钱,我跑不掉。
我连一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我能怎么办?我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在卧室里疯狂乱翻。我拉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扯出来,
想找找有没有藏起来的私房钱。我冲到梳妆台前,把每一个抽屉都拉开,
想找找有没有备用钥匙。什么都没有。我被顾卫国拿捏得死死的。我绝望地瘫坐在地,
目光触及床底深处那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皮箱。那是我的嫁妆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我发疯似的把它拖出来,不管不顾地把它打开,
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我逃离这个地狱。没有钱。
箱子里只有几件顾辰小时候穿破的旧衣服,和我结婚时盖过的那方红盖头。一片狼藉。
在箱子最底下,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盒子。一个钢笔礼盒。我愣住了。
这是……三十年前,在医院隔壁床,那个京城来的大人物送的。我颤抖着手,打开它。
钢笔依然崭新,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钢笔下面,
压着一张已经泛黄、边角卷曲的便签。字迹有些模糊了,但那一行字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眼里。“京城第一律所,张曼。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有任何困难……我死死盯着这行字。三十年来,我从没想过要用它。我以为我的人生,
永远不会走到需要它的那一步。但现在,我不是困难。我是绝境。一个律师……对,
一个律师!他们要抢我的房子,他们要关我……我需要一个律师!我的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
“张曼”。当年她也丢了孩子……我这里,有一个抱错的孩子……这,
或许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的武器!第二天清晨,一夜无眠。但我的手,不再发抖。
我死死攥着那张脆弱的便签,它成了我唯一的救赎。我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一个数字,
一个数字地,在手机上按了下去。我不是在求救。我是在复仇。“喂。”电话接通了,
我的声音干涩又沙哑。“是京城第一律所的张律师吗?三十年前,
你在市一院丢失的孩子……我好像,有线索了。”3真相的呼唤电话那头,
女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哪位?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攥着电话,
汗水从掌心沁出,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叫沈秀香。”“三十年前,
我们曾在同一家医院生过孩子。”“我最近发现……我的孩子,可能跟别人弄错了。
”对面死一般的沉寂。长达半分钟,我只能听到听筒里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那股沉默的力量几乎要穿透电波,将我捏碎。“沈女士,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挂断电话,我没有喘息,直接拉开房门。像防贼一样盯着我的丈夫顾卫国,正堵在门口。
“你要去哪?跟谁打电话鬼鬼祟祟的?”他开口就是质问。我一眼都懒得看他,
径直走向衣柜,想找件能出门见人的衣服。我的衣服,大多是为了方便干活买的便宜棉麻,
样式旧得像上个世纪的古董。唯一那件羊绒大衣,还是顾辰结婚时,我为撑场面咬牙买下的,
早就被压在了箱底。顾卫国跟了进来,见我翻箱倒柜,脸色愈发阴沉。“沈秀香,我警告你,
别把家丑外扬!你要是敢出去乱说,我就……”“你就怎么样?”我转过头,
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打断我的腿,还是把我关起来?”他被我眼里的寒意堵得一窒,
随即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简直不可理喻!为了一件不知道真假的破事,
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吗?”我没再出声,从箱底抽出那件大衣,用力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吱呀——”顾辰和林悦的卧室门开了。林悦穿着一身昂贵的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打了个哈欠。“爸,妈,一大早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顾辰紧跟其后,
视线落在我身上,立刻皱起眉头吼道:“妈!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才罢休?
”“昨天掀桌子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这事能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道歉?他的脸上除了厌烦,我看不到任何歉意。我看着他。
这个我倾尽了三十年心血养大的儿子。高大,英俊。眼底却只剩下自私与凉薄。
心脏不是抽痛,是彻底麻木了。“过去?”我问他。“顾辰,如果被抱错的人是你,
你在一个穷人家里吃了三十年苦,你的亲生父母正在满世界找你,你愿不愿意就这么过去?
”顾辰被问得一愣,恼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这能一样吗?我现在过得好好的!
你纯粹是没事找事!”林悦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语气轻柔,话里却藏着刀子。“妈,
您别钻牛角尖了。顾辰也是为您好,怕您上了年纪被人骗。”“再说了,我妈下周就来了,
您总这样,我妈还以为我们家对您不好呢。”她永远这样,话说得滴水不漏。
我扯出一声冷笑,目光在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停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好啊。”我把大衣穿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我不闹了。”“我出去给你们买菜,
准备迎接亲家母大驾光临。”顾卫国和顾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这才对嘛。
”顾卫国从抽屉里拿出我的身份证,递给我,“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逛。
”我接过那张决定我人身自由的卡片,指尖一片冰凉。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我没有去菜市场。我打车去了和张律师约好的咖啡馆。三十年了,
我以为那个钢笔礼盒和里面的便签,会和我一起烂在时间的尘埃里。我到的时候,
张曼已经在了。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痕迹,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磁石,
让整个咖啡馆的嘈杂都自动退避三舍。她面前的咖啡没动过,眼神像手术刀,
在我出现的瞬间,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剖析我。“沈女士,请坐。”我在她对面坐下,
将那个珍藏多年的钢笔礼盒,连同里面的便签,一同推到她面前。“张律师,您还记得我吗?
”“三十年前,市一院,我的病床就在您隔壁。您当时早产,孩子生下来就送进了保温箱。
”张曼的目光落在便签上,眼神里某种封存的情绪开始松动。那年,我生顾辰时大出血,
在医院多住了一周。隔壁床的张曼,听说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但丈夫在外地,
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保姆。我看她可怜,都是刚生产的母亲,
便把家里每天送来的鸡汤分她一半补身子。她出院时,孩子还没出保温箱,就失踪了。
我记得她当时悲痛欲绝的样子,却还是在临走前,硬把这个钢笔盒塞给了我。“我记得。
”张曼的声音有些发紧,“我的孩子,在保温箱里失踪。医院的解释是,被人抱错了。
可从此,就像人间蒸发。”她端起咖啡,修长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颤。“三十年了,
我没有一天放弃过。”“沈女士,你说你有线索,是什么?”我咽了下口水,
开口道:“我怀疑,我的儿子顾辰,就是当年被抱错的孩子。我在想,
他会不会是您的……”“沈女士,”张曼忽然打断我,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惋惜,
“我当年丢的,是个女儿。”女儿?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丢的是女儿?
那我儿子顾辰……张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过的痛苦。“我记得很清楚,
我女儿的左边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红色胎记。”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记忆。
我猛地想起了我的儿媳妇,林悦!我哆嗦着手,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那是我之前随手拍的,林悦在阳台浇花。照片里的她侧着脸,恬静美好。那眉眼,
那下颌的线条,竟和面前的张曼有七八分的轮廓重合。尤其是她的左耳垂上!
那颗一模一样的,红色的痣!张曼的视线被那张照片死死吸住,她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是谁?!”“她叫林悦,是我儿媳妇。”我一字一顿。“本地人,和我儿子同岁。
”张曼的身体剧烈一震。她眼中的光芒瞬间爆开,混杂着巨大的震惊、狂喜,
以及深不见底的痛苦。她花了很长时间平复,重新看向我时,眼神已经变了,
充满了审视与决断。“沈女士,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最直接的证据。
”“你能拿到她的……比如,带毛囊的头发吗?”我点头。“我试试。”从咖啡馆出来,
天色已晚。回到家,顾卫国和顾辰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散落着外卖盒子。
见我两手空空地回来,顾辰的脸瞬间拉得老长。“妈,你不是去买菜了吗?菜呢?
”“我累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径直走向房间。“沈秀香!”顾卫国在身后叫住我,
“你今天到底去见了谁?神神秘秘的!”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顾辰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威胁毫不掩饰,“妈,你别忘了,亲家母后天就到。
你要是敢在这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跟你翻脸不认人!”我死死攥紧了拳头。好啊。
我倒要看看。等真相大白那天,你顾辰要怎么翻脸!4房产之争第二天,我起得比鸡还早。
我破天荒地,将这个令人作呕的家,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地板被我用抹布擦得能映出人影,每一个卫生死角里积攒的灰尘,都被我一点点抠了出来。
甚至去了超市,买了他们最爱吃的那些菜。顾卫国和顾辰见我如此“懂事”,
脸色果然缓和下来。他们以为,我被彻底驯服了。“妈,这才对嘛。”顾辰上班前,
丢给我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脸,眼角眉梢都带着施舍般的宽容。“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骄傲的脸,此刻只剩下虚伪。我心里不起一丝波澜。
我忙碌了一整天。厨房的油烟机轰鸣着,我像一台精准的机器,切菜,颠勺,炖煮。
满满一桌菜,是我亲手做的。只为等她,我的亲家,赵兰。傍晚,门铃响了。那声音尖锐,
短促,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林悦欢快地扑去开门,声音甜得发腻。“妈!你可算来了!
”门被拉开,一个臃肿的身影挤了进来。亲家母赵兰穿着一身厚重的貂皮大衣,
在初秋的季节里显得滑稽又炫耀。夸张的卷发堆在头顶,
浓重的香水味瞬间侵占了整个客厅的空气。她一进门,那双挑剔的眼睛就将屋子扫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旧家具,从头到脚,不带任何温度。“哎哟,
亲家母,辛苦你啦。”她嘴里吐出客气话,下巴却抬得高高的,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顾卫国和顾辰立刻哈着腰凑了上去,活像两只摇尾乞怜的狗。“亲家母快坐,一路辛苦了!
”“妈,您喝茶。”赵兰在主位上落座,沙发因为她的体重发出一声**。
她接过林悦递来的茶,只用嘴唇碰了一下杯沿,就嫌恶地皱起眉,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小悦啊,不是我说你,这茶叶该换了,什么破玩意,刮嗓子。”顾卫国的脸瞬间僵住,
那点讨好的笑凝固在嘴角。“亲家母,
这……这是我托人买的上好龙井……”“再托人也是便宜货。”赵兰手一摆,动作粗鲁。
她从自己的爱马仕包里,摸出一罐沉甸甸的锡制茶叶罐,“啪”地一声砸在桌上,
震得杯盘轻颤。“喏,这个拿去泡,大红袍,武夷山母树上摘的。”饭桌上的空气,
瞬间冷了下来。我一声不吭,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来,放在桌子中央。赵兰用筷子尖,
极其轻蔑地夹起一小块我炖了一下午的排骨,那块肉炖得软烂脱骨,颤巍巍地挂在筷子尖上。
她放进嘴里,腮帮子鼓动了两下。“呸!”一口肉渣混着唾沫,
被她精准地吐进了桌边的垃圾桶里。“我的天!甜死人了!亲家母你是把糖罐子打翻了吗?
”“还有这鱼,老得能当柴火烧了!我们家小悦从小金枝玉叶,哪儿吃过这种猪食!
”顾辰的脸立刻黑如锅底。他猛地转头,不是对赵兰,而是冲我。“妈!
”“你没听见我丈母娘口味不合适吗?下次长点记性!这破排骨赶紧端下去倒了,碍眼!
”顾卫国也在一旁敲边鼓,声音急切。“就是,秀香,亲家母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连个菜都伺候不好!”我垂下眼,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白饭。米粒在嘴里,没有味道。
我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用这个动作来抵御胸口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酒足饭饱,
赵兰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油腻的嘴,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目的。“亲家母啊,
还有个事儿。”她清了清嗓子,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看向我,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悦和顾辰结婚也有些年头了,你们这套老房子,是不是该过户给他们了?
”顾卫国一听这话,两眼放出精光,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腰杆都挺直了。
“亲家母说得太有道理了……”林悦脸颊涨红,扯了扯她妈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蝇。“妈!
您胡说什么呢!这房子是爸妈的,我们不能要!”赵兰狠狠瞪了她一眼,声音尖利。
“你个死丫头懂什么!早晚都是你们的!早点办了手续,我们也好拿去做个抵押,
贷点款出来,给顾辰的事业添砖加瓦嘛!”给顾辰的事业添砖加瓦。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顾辰的欲望之门。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身体前倾,猛地转向我。“妈!听见没?
我丈母娘金口玉言,这都是为了我好!你还愣着干什么?明天就去把过户办了!
”他甚至当众扭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林悦。“林悦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咱妈这是大格局!为我们好!你别在这儿头发长见识短,丢我的人!
”林悦被他吼得眼圈一红,委屈地低下了头,再不敢说一个字。我看着眼前这幕荒诞的闹剧。
看着这群在我面前疯狂作死的蠢货。何其可笑。顾辰,你这个吃我骨喝我血的白眼狼。
我放下筷子。瓷碗和木筷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音不大,
却让整个客厅的喧嚣戛然而止。我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扫过赵兰脸上的贪婪,扫过顾卫国眼里的期盼,扫过顾辰眉间的急不可耐。“这房子,
是我婚前财产。”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想都别想。
”整个饭桌,瞬间死寂。5偷发丝的秘密碗碟碰撞的叮当声,在空旷的厨房里回响,冰冷,
孤独。我低着头,用抹布一遍遍擦拭着灶台。客厅里,赵兰那拔高的笑声,
和林悦那附和着的、娇柔的轻笑,一波波地穿透门板,刺进我的耳膜。
我将最后一只洗净的碗放进橱柜,关上门,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弄完后,我走向林悦的房间,脚步放得很轻,落在家里的旧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门虚掩着,透出一条温暖的灯光。我假装要给她整理那张凌乱的床铺,身体侧着,走了进去。
我的视线,没有在那些散落的昂贵衣物上停留哪怕一秒。目光如钩,死死锁定了梳妆台。
那里,放着一把檀木梳子,样式精致复古。灯光下,梳齿间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在木质的衬托下分外清晰。我的心脏猛地一攥。呼吸停滞。就是它。我走过去,指尖冰凉。
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退去了,我的感官里只剩下那把梳子,和那几根决定我命运的头发。
我伸出手,捏住梳柄。木头温润的触感,却让我觉得烫手。我用手指去捻起那些发丝。
我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了指尖那一点点的触碰上。必须拿到。必须。“你在干什么!
”一声炸雷般的厉喝,在我身后陡然响起。我浑身一激灵,那股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断裂。
手剧烈地一抖。“哐当!”檀木梳子脱手而出,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在这死寂的对峙中被无限放大。我僵硬地转过身。赵兰和林悦就站在门口,像两尊门神。
赵兰的眼神锐利,充满审视与敌意。林悦的脸上则写满了被侵犯领地后的质问。“妈,
您进我房间做什么?”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还动我的东西!
”赵兰一把将林悦拽到自己身后,那架势,仿佛我是什么会伤人的毒物。她往前踏了一步,
咄咄逼人地盯着我。“亲家母,您这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吭地进我女儿房间,鬼鬼祟祟的,
究竟想干什么?”我那只攥紧的右手,掌心里已经是一片湿滑的冷汗。几根细软的发丝,
正被我死死地扣在掌心。我弯下腰,后背僵直,捡起地上的梳子。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瞧你房间有点乱,想帮你收拾收拾。”我的声音干涩,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谎言毫无说服力。“收拾?”林悦显然不信,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
目光快速扫过台面,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失窃的珠宝。“收拾需要碰我的梳子吗?”她转过头,
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梭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您是不是拿了什么?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声响过一声。我紧紧攥着拳头,那几根头发的存在感,
如同烙铁。“我什么都没拿。”我摊开我的左手,手心朝上,给她们看。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顾辰和顾卫国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怎么了这是?”顾辰眉头紧锁,
语气里透着不耐烦。“顾辰你快看啊!”林悦立刻换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朝他告状。“妈她……她偷偷进我房间,不知道想做什么!”赵兰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声音拔高了八度,开始添油加醋。“我看她就是手脚不干净!刚才鬼鬼祟祟拿着小悦的梳子,
被我们逮个正着!谁知道是不是想偷什么贵重东西!”“偷?”我被这两个字气笑了,
胸口一阵翻涌。“这个家里,有什么值得我偷的?”“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赵兰轻蔑地撇了撇嘴,那眼神像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有些人啊,自己日子过得不如意,
就见不得别人好,心里发酸呢!”这话像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我心上。
顾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有质问赵兰,反而转向我,冲我低吼。“妈!
您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亲家母刚来,您就不能消停点吗!”“我只是想收拾下房间,
是她们太小题大做!”我试图辩解,声音却显得无比苍白。“够了!”顾辰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重重地推在我肩膀上。“你赶紧给我回房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踉跄。肩头狠狠撞在坚硬的门框上,
一阵尖锐的钝痛迅速蔓延开来。我抬起头,看着他。看着这个为了讨好丈母娘,
为了他所谓的面子,竟对我动手的儿子。他脸上满是厌烦与暴躁,
那双我曾无比熟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冰冷的嫌恶。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不是疼痛。是麻木。一种所有温情与血脉连接,都被这一推,
彻底斩断的、死寂的麻木。“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顾卫国在一旁拉着顾辰,嘴上劝着,
却没有一句是为我说话,眼神甚至不敢与我对视。我忍着肩膀的痛,慢慢挺直了脊背。
我的目光,最后扫过那对抱在一起、状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母女。赵兰的脸上,
挂着胜利者不动声色的得意。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回自己那间狭小、压抑的房间。“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隔绝。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整个身体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顺着门滑坐到地上。我这才敢,慢慢地,
摊开我那只从始至终都紧握着的右手。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僵硬。指节泛白。
随着手指一根根地展开,几根细长的黑发,安静地躺在被冷汗浸湿的掌心。发丝的末端,
带着微不可见的、如同珍珠般的一点点白色组织。毛囊。我盯着它们。
这就是我递向未来的投名状。也是我砸碎这个虚伪家庭的,唯一武器。
6等待的煎熬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是混沌的铅灰色。城市尚未苏醒,万物俱寂。那个家里,
顾卫国和顾辰的鼾声此起彼伏,赵兰的房间也悄无声息。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梦里。
我换上最不起眼的旧运动服,以晨练为借口,悄然出门。清晨的冷风像刀子,刮在脸上,
却让我混沌的头脑愈发清醒。我的口袋里,揣着那份用密封袋层层包裹的珍贵样本。
我再一次联系了张曼。我们没有见面。在公园门口的老槐树下,
一个穿着利落职业装的年轻姑娘在等我,她就是张曼的助理。她接过我递过去的密封袋,
动作沉稳,眼神没有一丝多余的好奇。“沈阿姨,您放心。”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最**天,结果就会出来。”我点了下头,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我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接下来的三天,是我这辈子,
过得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三天。我知道,真相就在那条路的尽头。可抵达终点前,
我必须走完这段铺满玻璃碴子的路。
我必须扮演一个被彻底驯服、打断了脊梁骨的、逆来顺受的婆婆。我必须忍受这一家子,
尤其是赵兰那令人作呕的颐指气使。我在等待宣判的时刻。第一天。因为偷头发那件事,
赵兰彻底将我视作需要规训的敌人。她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
指甲上的鲜红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亲家母,那里,沙发底下,黑乎乎的一圈,
没拖干净。”她像个监工,指挥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一声不吭,
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将拖把用力捅进沙发深处,直到骨节撞上沙发腿,传来闷闷的痛。
我给她端茶。她伸出手,指尖堪堪碰到杯壁。然后,她刻意地松开了手。“哗”地一声。
滚烫的茶水泼了我满手,茶杯在地上碎裂。赵兰紧接着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
脸上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哎呀,亲家母。”“看你这几天精神恍惚的。
”“手怎么抖成这样?”她歪着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是不是那天晚上没睡好啊?
”“还是……心里有鬼?”我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片骇人的红,灼痛感钻心。
我死死咬紧后槽牙,牙根都在发酸。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单音。“……没。
”顾辰和顾卫国立刻围上来打圆场。“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给亲家母道歉!
”顾辰的斥责,字字句句都落在我身上。我垂下头,盯着自己红肿的手背,声音轻得像羽毛。
“……对不起。”第二天。我的安分,让顾辰和顾卫国彻底放下心来。他们自以为,
已经彻底拿捏住了我。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地,联合赵兰,发起了夺房总攻。晚饭时,
顾辰清了清嗓子,那姿态,仿佛是在宣布一项不容置喙的命令。“妈,我跟爸商量了。
”“您也知道您最近状态不好,总是疑神疑鬼的。”顾卫国立刻在一旁敲起边鼓。
“是啊秀香,你这样我们很不放心。”顾辰接着往下说,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亲家母也在这,她给我们出了个主意。”“为了防止您以后被骗,
或者把房子给了不相干的人。”“不如先把房子代管到我名下。”他顿了顿,
补上一句虚伪至极的承诺。“您放心,我肯定会给您养老的。”赵兰悠然地放下筷子,
慢条斯理地开口。“对啊亲家母。”“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不也是怕你吃亏嘛。
”“林悦也同意了。”林悦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妈,
我……”顾辰一个刀子般的眼色横过去。她立刻噤声,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垂下了头。
他们三个人,像三堂会审,三双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逼视着我。
我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冷笑。脸上,却必须装出被彻底击垮的、精疲力尽的模样。我知道,
鉴定结果就快出来了。我必须拖。“……好。”我假装妥协,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等……等送走亲家母,我就去办。”顾辰和赵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嘴角,
同时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胜利的笑容。第三天。这也是等待结果的最后一天。
顾辰和赵兰笃定我已经屈服,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他们在客厅里,高高兴兴地商量着,
房产证上应该只写顾辰一个人的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