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正被人死死按着头往水缸里浸。刺骨的冷。鼻腔，喉咙，瞬间被浑浊的脏水灌满。
窒息感像一只大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求生本能让我疯狂挣扎。“**！
还敢偷贵妃娘娘的簪子？淹死了事！”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头顶响起。靠！开局就是死局？！
我屈起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捅！“啊！”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按着我头的手松了一瞬。就是现在！1我猛地挣脱，踉跄后退好几步，扶着冰冷的宫墙，
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肺像是要炸开。冷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狼狈不堪。
我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古色古香的破败庭院。几个穿着古装、满脸凶相的宫女，
正围着我。为首那个捂着肚子，眼神像是要吃了我。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苏晚晴。吏部侍郎之女。因父亲卷入科举舞弊案，全家获罪。
她这个刚入宫不久、连皇帝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苏才人”，瞬间从云端跌落。
被扔进这偏僻冷宫，自生自灭。懦弱，胆小，谁都能踩上一脚。而现在，我被当成了她。
“小贱蹄子，反了你了！”捂着肚子的宫女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子，“偷了东西还敢动手？
”我站直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冰冷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心跳依旧很快，
但大脑已经冷静下来。我是苏晚晴。现代，顶尖法学院应届生。模拟法庭的最佳辩手。
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古代可怜虫。“你，说我偷簪子？”我开口，声音因为呛水有些沙哑，
却带着一种让他们陌生的冷意。“没错！人赃并获！”那宫女梗着脖子。“赃物呢？”我问。
她一愣。“你藏起来了！”“哦？”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作案时间？作案动机？
赃物现在何处？证据链在哪儿？”一连串的问题，把她砸懵了。其他宫女也面面相觑。
她们听不懂。但她们能感觉到，眼前的苏才人，不一样了。眼神太吓人。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领头的宫女色厉内荏，“给我抓住她！”我没动。
反而看向她腰间挂着的木质腰牌。上面应该刻着她的身份和所属宫苑。
在她伸手过来抓我的瞬间，我猛地出手，快准狠！一把将她的腰牌扯了下来！“你干什么！
”她尖叫。我举起腰牌，目光如刀，盯着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刚才以下犯上，
意图谋杀本宫！”“在场所有人，都是人证！”“按大梁宫规，谋杀宫妃，该当何罪？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是，剥皮揎草，还是……诛、连、九、族？
”最后四个字，我说的又轻又慢。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们心上。空气瞬间凝固。
那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宫女，脸色唰地白了。领头那个更是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们欺负惯了懦弱的苏才人。以为今天也能像以前一样，随意折辱，甚至弄死了也没人在意。
没人想过宫规。更没人想过，这个罪名的后果如此恐怖。我看着她们眼中的恐惧，
知道赌对了。这群法盲。“滚。”我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那几个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连那块腰牌都没敢要回去。院子里，
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狼藉，和我这一身的湿冷。我低头，
看着手中那块粗糙的木牌。【浣衣局张婆子】呵。连最低等的浣衣局婆子，
都敢来踩一脚这冷宫弃妃。风吹过，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环顾这四处漏风的破败宫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这就是我的起点。地狱难度的开局。
忍让？求和？不。在这吃人的地方，退一步不会是海阔天空。只会是万丈深渊。
今天她们能按着我的头进水缸。明天就敢给我送来毒酒白绫。我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攥紧了那块冰冷的腰牌，指节泛白。一个清晰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我要权力。
我要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而不是任人鱼肉的棋子。这第一步，就从这吃人的后宫，
开始。2院子里安静得可怕。风吹过破窗，发出呜呜的响声。我浑身湿透，
站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冷静下来后，第一个感觉是饿。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
原主的记忆告诉我，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送饭的太监看人下菜碟，冷宫的饭，时有时无。
我走进所谓的“寝殿”。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家具残破，帐幔上积满了灰。
唯一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豁口的碗，里面是半个硬得像石头的馒头。这就是今天的食物。
我拿起馒头，敲了敲桌面。梆梆响。这玩意能吃？狗都不吃。但剧烈的饥饿感容不得我挑剔。
我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又干又硬，还带着一股馊味。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喉咙被刮得生疼。不行。必须尽快改变现状。等死不是我的风格。我坐在冰冷的床沿，
开始梳理原主的记忆。人际关系，后宫格局，潜在的敌人……和可能利用的点。
原主太过懦弱，信息有限。但我知道，那个丽贵妃，是当前最大的威胁。张婆子今天失手，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是几个宫女了。脚步声。很轻，带着迟疑。
在殿门外停下。我瞬间警惕，握紧了桌上那唯一的“武器”——豁口碗。“谁？
”门外沉默了一下，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才……才人，是奴婢，翠儿。”翠儿？
记忆浮现。是和原主一起被发配到冷宫的小宫女。胆子比原主还小，平时缩在角落里，
毫无存在感。张婆子她们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现在来干什么？“进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挪了进来，低着头，不敢看我。手里，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布包。“才人……”她声音发抖，“您……您没事吧？
奴婢……奴婢刚才吓坏了……”我没说话，看着她。她噗通一声跪下了。“奴婢没用！
奴婢不敢出来……”“奴婢……奴婢偷藏了这个，给您……”她颤抖着打开布包。
里面是两块看起来稍微软和一点的糕饼。虽然也有些发干，但比那石头馒头好太多了。
我看着她。十五六岁的年纪，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讨好。她在投资。
用她仅有的东西，赌我不会死，赌我还能翻身。或者，只是单纯的害怕被牵连。不管哪种，
她是我目前唯一能接触到，且可能争取的人。“起来。”我说。她怯生生地站起来，
依旧不敢抬头。我拿起一块糕饼，掰开，确认没问题。慢慢地吃了起来。味道一般，
但确实能填肚子。吃完一块，胃里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我看向她，开口：“怕我吗？
”翠儿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奴……奴婢……”“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我问。
她犹豫了一下，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觉得我变了？”她又点头。“想活下去吗？
”我抛出最关键的问题。她猛地抬头，眼中是强烈的求生欲。“想！奴婢想！”“好。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活下去，光靠躲和怕，没用。”“今天她们能弄死我，
明天就能弄死你这个冷宫小宫女。”“灭口，懂吗？”翠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懂。
在这宫里，人命比草贱。“跟着我。”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活，
你就能活。我若好了，你不会比现在差。”“但有一条，忠心。
”“若有二心……”我没说完，只是拿起桌上那块冰冷的硬馒头。手一松。馒头掉在地上，
滚了几圈，沾满灰尘。像一条无声的警告。翠儿看着那馒头，又看看我。眼神剧烈挣扎。
最终，她再次跪下，这次，磕了个头。“奴婢翠儿，愿听才人差遣！绝无二心！”很好。
第一步，成了。我扶起她。“现在，去帮我做第一件事。”“才人请吩咐。”“打听清楚，
现在宫里，除了丽贵妃，还有哪位主子能说得上话？尤其是……能管到后宫事务，又或许，
对丽贵妃不那么满意的。”敌人敌人，就是朋友。我要在这铁板一块的后宫，找到一个缝隙。
钻进去。然后，把它撕开！翠儿领命，匆匆离去。3翠儿回来得比我想象的快。她脸色发白，
呼吸急促。“才人，打听……打听到了……”“慢点说。”她喘了口气，
压低声音：“现在宫里，丽贵妃风头最盛。但……但掌管宫务的，是德妃娘娘。”德妃？
记忆里，这是个背景板一样的人物。家世不显，性情温和，不争不抢。皇帝让她协理六宫，
更像是个平衡手段。“德妃娘娘性子软，底下人阳奉阴违的多。特别是内务府总管太监，
是丽贵妃的人。”我懂了。德妃是个被架空的经理。空有名头，没有实权。但她，
恰恰是我最好的切入点。一个有职无权的人，最需要什么？需要能帮她掌权、巩固地位的人。
或者说，需要一把好用的刀。而我，现在就需要借她这股“名正言顺”的东风。
“德妃近日可有什么烦忧？”我问。翠儿想了想：“听说……快到年下了，各宫用度盘点，
账目混乱，德妃娘娘很是头疼。内务府交上来的册子，一塌糊涂。”账目？管理？
我嘴角微勾。这不是撞我枪口上了吗？现代企业KPI考核、标准化流程，随便拎出一点，
都是降维打击。“翠儿，准备纸笔。”我吩咐道。冷宫里自然没有像样的纸笔。
只有一块烧剩的炭条，和几张发黄的旧纸。够了。我伏在破旧的桌上，快速写画起来。
不是具体的账目。而是一套简化版的“宫廷用度标准化申报与核销流程”，
以及一个基于“关键指标”的初步绩效考核思路。逻辑清晰，条目分明。用最直白的语言，
点出目前管理混乱的症结，并给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案。写完，我吹干炭灰，将纸折好。
“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德妃宫里。不要经别人的手，最好能直接呈到德妃面前。
”翠儿接过纸，手有些抖。“才人……这能行吗？”“不行，我们就等着饿死，
或者被丽贵妃弄死。”我看着她。“去做。”翠儿一咬牙，将纸塞进怀里，转身又出去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这是一场堵伯。赌德妃不是真正的蠢人。
赌她能看出这份东西的价值。赌她，有足够的野心，握住我递出的这把刀。傍晚时分，
殿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不是翠儿。脚步沉稳，有力。我的心提了起来。手，
再次摸向了那个豁口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体面、面容严肃的嬷嬷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她目光扫过破败的殿内，落在我身上。没有鄙夷，
也没有同情，只有审视。“苏才人？”她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是我。”“德妃娘娘有请。
”来了！心猛地一跳，但脸上不动声色。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旧的宫装。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带路吧。”走出冷宫那座摇摇欲坠的宫门。外面的空气，
似乎都不一样了。德妃的寝宫不算奢华，但处处透着雅致和规矩。她坐在上首，
手里正拿着我写的那几张黄纸。见我进来，她抬起眼。目光相触。温和，但绝不软弱。
那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探究和锐利。我垂下眼，规规矩矩地行礼。“妾身苏氏，
参见德妃娘娘。”她没有立刻叫我起身。殿内一片寂静。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终于，
她开口了，声音温和：“这东西，是你写的？”“是。”“何处学来？
”“家父曾任吏部侍郎，妾身耳濡目染。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罢了。
”我把锅推到那已倒台的父亲身上。德妃轻轻“嗯”了一声，放下纸张。“思路倒是新奇。
依你看，内务府如今之弊，在何处？”考验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回娘娘，其弊在三。”“一在职责不清，互相推诿。”“二在流程混乱，无据可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