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开始进入废墟搜索。
裴宣礼和梁慕站在警戒线外,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废墟。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消防员抬着担架,从废墟深处走了出来。
担架上盖着白布,但白布下人体的轮廓清晰可见。一具焦黑的、蜷缩的遗体。
一个消防员走到裴宣礼面前,面色沉重:“裴先生,我们在二楼主卧的卫生间里发现了遗体……初步判断,是女性,年龄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具体情况需要法医进一步鉴定。”
裴宣礼的目光落在那只从白布下露出的、同样焦黑的手上。
手腕处,依稀能看到一点金属的痕迹。
是一枚戒指。
一枚被高温熏得发黑、但依稀能辨认出款式的婚戒。
是他送给谈夏的那一枚。
裴宣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梁慕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手掌握住他的胳膊,才发现他在发抖。
“你……”梁慕的声音也有些哑,他看着那具担架,又看看裴宣礼,“……确认了吗?要不要等法医……”
“是她的戒指。”裴宣礼打断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她从不摘下来。”
梁慕沉默了。
他看着那具焦黑的遗体,想到那个曾经鲜活、温婉、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此刻变成这副模样,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他别开视线。
消防员将担架抬上救护车。法医现场进行了初步检查。
“死者为女性,符合谈夏女士的年龄和体型特征。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吸入性窒息,尸体碳化严重,需要进行DNA比对才能最终确认身份。但根据现场情况和遗物来看……”
后面的话,裴宣礼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看着救护车关上门,缓缓驶离。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消防车的水声和清理现场的声响。
梁慕先开了口。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成功,声音干巴巴的:“……死了?”
裴宣礼沉默了几秒。
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很轻。
梁慕吸了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好。反正……本来也打算摊牌了。这下……省事了。”
裴宣礼没再说话。
他转过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背影挺直,脚步似乎很稳。
但走到车边,他伸手去拉车门,手却在车门上按了三次,才终于握住门把,拉开。
梁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他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启动,加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然后又转过头,看向那辆载着“谈夏”遗体的救护车消失的方向。
夜风吹过,带着废墟的余温和焦味。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胸口闷得慌。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
然后也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引擎轰鸣,疾驰而去。
别墅废墟前,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渐渐散去的烟尘。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葬礼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寒酸。
地点在郊外一处偏僻的墓园,时间定在清晨,天色灰蒙蒙的,飘着细密的雨丝。
出席的人,只有裴宣礼和梁慕。
墓碑是简单的花岗岩,上面镶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是谈夏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裴宣礼的手臂,侧脸对着镜头,笑容温婉羞涩,眼神明亮,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幸福。
裴宣礼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但他毫无所觉。
梁慕站在他旁边一步远的地方,同样沉默。
他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