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熄落时》 精选章节 在线阅读
江焰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撕碎了我们的结婚证。“宋晚,你永远比不上她。
”我笑着签了离婚协议,转身走进癌症中心。后来他翻遍全城,终于在病房找到我。
“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气我...”我拔掉针管轻笑:“江先生,现在陪我演完这场戏的,
是你。”---客厅里,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
在江焰手中化作了纷纷扬扬的碎片。纸屑飘落,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也落在宋晚的脚边。
他站在那儿,身形依旧挺拔俊朗,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像是数九寒天的冰碴子,
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如释重负的解脱。“宋晚,”他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
“林薇回来了。你该知道,你永远比不上她。”林薇。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在她心口反复研磨了整整五年。是江焰放在心尖上、镌刻在骨血里的白月光,
是她宋晚这五年婚姻里,无处不在又无法驱散的阴影。宋晚看着地上那些刺目的红点,
嘴角却缓缓向上牵起一个弧度。她没吵也没闹,
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江焰那张此刻必然写满绝情的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走到茶几旁。
茶几上,早就放着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她拿起笔,指尖有些凉,
但落在纸张上的名字却异常流畅、工整,没有一丝颤抖。“财产怎么分,
你的律师会联系我的律师。”她站起身,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线,没有任何起伏,
“剩下的东西,我不要了,你处理掉吧。”江焰似乎被她这副过于平静的模样噎了一下,
眉头蹙起,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与审视:“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宋晚终于抬眼看他,
目光掠过他英俊却冷漠的眉眼,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笑了笑,那笑意很浅,
未达眼底:“江焰,我们之间,还有戏可演吗?”说完,她不再停留,
拎起旁边那个早已收拾好的、小小的行李箱,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门外,秋日的风带着凉意灌进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没有回头。
身后那个所谓的“家”,以及那个耗费了她五年光阴、倾注了所有爱意与热情的男人,
都被她干脆利落地抛在了身后。引擎声中,汽车汇入车流。后视镜里,
那栋漂亮的别墅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点,消失不见。宋晚脸上的平静,
如同遇热的蜡,一点点融化、剥落。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她没有哭。眼泪早在过去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在那一次次期待落空的失望中,流干了。车子没有开往父母家,也没有去任何朋友那里,
而是径直驶向了城东的市肿瘤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诊室里,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看着手里的CT片子,眉头紧锁,久久不语。最终,他摘下眼镜,
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宋晚女士,检查结果出来了……胰腺癌,晚期。
已经……多处转移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宋晚坐在椅子上,双手安静地放在膝头,
闻言,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出乎医生的意料,她没有崩溃,没有歇斯底里,
只是异常平静地问:“医生,我还有多少时间?”“如果积极治疗,可能……半年到一年。
但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如果不治疗呢?”“那……可能就两三个月了。
”医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悯和不解。“我知道了。”宋晚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谢谢您。我选择……保守治疗吧。”拿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住院单,她走出诊室。
医院的走廊很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疼。她靠着冰冷的墙壁,
慢慢蹲下身,将脸埋进臂弯里,肩膀细微地颤抖起来。不是为死亡恐惧。
而是为这荒唐的一生。她爱了江焰十年。从青涩懵懂的校园,到身披白纱的婚礼。
她一直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原来,不爱你的人,心比石头还要硬。
她用了五年时间,终于明白,她捂不热那颗心里装着别人的心脏。现在,她终于决定放手了,
连生命,也要一同交还了。也好。她办理了住院手续,住进了三人间的病房。
拒绝了医生提出的激进化疗方案,只接受一些基础的、减轻痛苦的姑息治疗。
手机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江焰”的名字。她看了一眼,
直接按了关机,然后拔掉SIM卡,扔进了床头的垃圾桶。世界,彻底清静了。
她拉黑了所有可能与江焰有联系的电话号码,切断了与过去的一切纽带。
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旅程里,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分毫。
她只是给年迈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谎称公司有紧急的海外项目,需要**差,
信号可能不好,让他们不要担心。父母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嘱咐她要照顾好身体,
她握着听筒,轻轻点头,嗯嗯地应着,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之后的日子,变得异常简单。
每天就是打针、吃药、昏睡。癌细胞在她体内肆虐,疼痛日益加剧。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眼睛,因为瘦削,
显得越发大了,黑沉沉的,里面盛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同病房的病友换了一拨又一拨,有人康复出院,有人……永远地离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偶尔精神好一点,她会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病房的窗户边,
看着楼下院子里那几棵在秋风中日渐凋零的银杏树。金色的叶子一片片旋转着落下,
带着一种决绝的、凄婉的美。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天,江焰曾牵着她的手,
在大学的银杏大道上漫步。那时,他看她的眼神里,是有过温柔的吧?或许,
那也只是她记忆美化后产生的错觉。时间一天天溜走。另一边,江焰的生活,
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因为林薇的回归和宋晚的离开,而变得圆满。离婚手续办得出奇顺利,
宋晚那边没有任何纠缠,财产分割也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她几乎是净身出户。
他拿到了彻底的“自由”。他重新和林薇走到了一起。林薇依旧美丽,优雅,
一如他记忆中那个完美的初恋。他带她去曾经想去的餐厅,给她买昂贵的礼物,
试图找回当年错失的遗憾。可不知道为什么,和林薇在一起时,他总会时不时地走神。
餐桌上,林薇优雅地切着牛排,谈论着最新的时尚潮流和音乐会。他却莫名想起,
宋晚总是记得他胃不好,会提前叮嘱服务员把他的牛排做成全熟,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
笨拙地给他煮一碗味道其实很一般的面,然后亮着眼睛问他好不好吃。家里变得一尘不染,
有专业的保姆打理。可他却觉得太空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再也听不到宋晚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碌的声音,听不到她看综艺时傻乎乎的笑声,
也闻不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带着阳光气息的洗衣液香味。
她好像真的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干净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他给宋晚打电话,永远是关机。发微信,
屏幕上只跳出一个冰冷的红色感叹号。他驱车去她父母家,两位老人见到他,
态度客气而疏离,只说女儿去国外出差了,归期未定。“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他不甘心地问。宋母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小晚什么都没说。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关系,像疯了一样在全城寻找宋晚。她常去的咖啡馆,
她喜欢的书店,她可能投奔的朋友……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
他派去的人小心翼翼地汇报:“江总,我们查到……夫人,不,宋**,在一个多月前,
住进了市肿瘤医院。”“肿瘤医院”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开。刹那间,
他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他想起离婚那天,她异常平静的脸,
她干脆利落签字的背影,她那句“我们之间,还有戏可演吗”……原来,那不是冷静,
不是赌气,而是……绝望。一种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僵。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油门踩到底,
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疯了一般赶到肿瘤医院。询问台,
病房登记表……他像一头失控的困兽,粗暴地翻找着,护士被他吓得报出了房号。
他冲向那条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砰”的一声,他猛地推开那间病房的门。剧烈的声响,惊动了病房里的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苍白地照在病床上。一个瘦得几乎脱了形的女人躺在那里,正在输液。
她闭着眼睛,脸颊深深凹陷,脸色是那种不祥的灰白,露在被子外的手背,青筋凸起,
上面贴着胶布。是宋晚。却又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的宋晚。他记忆里的宋晚,眼睛里总有光,
会对他笑,会小心翼翼地为他打理一切,虽然他觉得那都是她费尽心机的讨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像一株即将枯萎的植物。
江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一步步挪到床边,
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她,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
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无力地垂下。“宋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和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祈求,“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只是……只是生气,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后悔……”病床上的人,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盈满爱意和星光的眸子,此刻如同一口枯井,深不见底,
没有任何波澜。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年、却伤她至深的男人,
此刻脸上交织着震惊、痛苦和不愿相信的复杂神情。她看了他几秒,然后,嘴角极其缓慢地,
向上扯开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下一秒,在江焰惊恐的目光中,
她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鲜红的血珠,
瞬间从针孔沁了出来,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声音微弱,
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清晰,
一字一句:“江先生……”“现在陪你演完这场戏的……”“是你。”江焰僵在原地,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看着那缕刺目的鲜红,
看着她平静无波却带着致命嘲讽的眼睛,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江焰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僵立在病床前,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倒流。
那双总是盛着冷漠或是不耐烦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
里面只剩下全然的惊恐和无法置信的空洞。“演……戏?”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他看着宋晚手背上那道蜿蜒的、刺目的血痕,
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近乎破碎又带着极致嘲讽的轻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然后狠狠拧紧,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他想伸手去按住她流血的手背,想去叫医生,
想质问她又想哀求她,可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宋晚却不再看他了。
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完成了那个拔针的动作和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话。此刻,
她只是疲惫地重新闭上了眼睛,微微偏过头,将半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呼吸轻浅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那是一种彻底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比恨更尖锐,
比愤怒更冰冷。“医生!护士!”江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朝着门外吼叫,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慌。脚步声匆匆响起,护士和值班医生很快赶来。
看到宋晚手背上的血迹和脱出的针头,医生皱紧了眉头,一边迅速上前处理,
一边语气严肃:“病人现在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受任何**!家属怎么回事?
”“我……”江焰张了张嘴,那个“我”字卡在喉咙里,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家属?
他算哪门子的家属?他是亲手将她推入这深渊的刽子手。护士熟练地重新为宋晚消毒,
寻找血管。那细瘦的手臂上,布满青紫的针眼,几乎找不到下针的地方。护士的动作很轻,
但针尖刺入皮肤时,宋晚的眉心还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却始终没有睁开眼。江焰就那样僵立在床边,看着护士处理好一切,
看着医生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看着他们离开。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以及仪器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空气凝滞,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缓缓地,
几乎是蹒跚地,往前挪了一步,靠近床边。他想坐下,又不敢,
怕惊扰了她这份刻意营造的宁静。他只能俯下身,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乞求:“晚晚……我们治疗,好不好?用最好的药,
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他语无伦次,
试图抓住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费用你不用担心,我……”“江先生。
”宋晚闭着眼,打断了他,声音微弱,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
精准地切断了他所有未竟的话语,“我的事,与你无关。”与你无关。四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江焰的心口。他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试图弥补的冲动,
都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击得粉碎。他这才清晰地意识到,那张被他亲手撕碎的结婚证,
那份她签得毫不犹豫的离婚协议,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失去了关心她的资格。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位年轻的小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3床宋晚,该吃药了。
”小护士看到站在床边、脸色惨白如鬼的江焰,愣了一下,但还是尽职地走到床边,
轻声唤道:“宋**,醒醒,吃药了。”宋晚缓缓睁开眼,对着小护士,
极其勉强地扯出一个浅淡的、表示感谢的笑意,然后撑着身体,就着小护士的手,
将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一颗颗吞下去。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下吞咽似乎都耗费着极大的力气。
江焰就站在一旁,像个多余的、碍事的影子。他看着她顺从地吃药,
看着她对小护士露出的那个短暂却真实的笑意,心脏一阵阵尖锐地抽痛。
她可以对一个陌生的护士微笑,却吝于给他一个眼神。吃完药,
小护士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端着盘子离开。经过江焰身边时,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一眼。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宋晚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隔绝。江焰的视线,却像是被钉在了她身上。
他贪婪地,又带着无尽痛楚地,描摹着她消瘦的轮廓。怎么会瘦成这样?记忆里的宋晚,
脸颊是柔软的,带着健康的红晕,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盛满了星光。可现在,
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苍白,枯槁,像一枚被风干了的叶子,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真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宋晚吗?真的是那个在他加班晚归时,
总会亮着一盏小灯,抱着毯子在沙发上等到睡着的宋晚吗?
真的是那个因为他一句无心的“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就能在厨房里忙碌一整个下午,
最后端出色泽或许不太完美,但味道却无比用心的菜肴的宋晚吗?
过往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甚至厌烦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带着尖锐的倒刺,
一下下刮擦着他的神经。他曾以为那是束缚,是负担,是她的处心积虑。直到此刻,
站在生命即将凋零的她面前,他才恍然惊觉,那些被他弃如敝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