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猛地抬手,狠狠地扇了靳砚深一巴掌。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
我的胸腔剧烈起伏,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难以想象,八年了,靳砚深一直把我的痛苦和牺牲,都归结于那一次的不知廉耻。
「靳砚深!你不是人!」
眼泪疯狂涌出,我歇斯底里。
「你明明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
「你被那个姓王的资方下了药!是我发现你不对劲把你拖回房间的!」
当年靳砚深刚刚踏进娱乐圈,只是个小透明。
杀青宴后,他神色恍惚,被王总的人往酒店房间架。
我察觉不对,硬着头皮冲上去,几乎是拼了命才把他从那个人手里抢过来。
我把他拖回我的房间,他却突然把我压倒在床上。
我挣扎过,推拒过,可他被药物控制,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第二天醒来,我抱着被子,浑身发抖,哭着说要报警。
靳砚深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能报警!报警我的前途就全毁了!那个王总我们得罪不起!」
他抱住不断颤抖的我,「小颖,事已至此,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冲我笑,「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吧。」
那时候,我一直在追他。
陪他夜戏,给他带早饭,想尽办法托举他往上走,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他就要和我结婚。
靳砚深的眼神太真挚,太炽热,像是蕴藏了一把火,一路烧进我的心里。
那年我二十二岁,稀里糊涂,以为这就是一生。
现在想想,简直是愚蠢。
我笑得眼泪直流,胃痛难忍,嘴里尝出血腥气。
「靳砚深,你的负责就是后来告诉我经纪人,说是我为了上位给你下药,爬了你的床?!」
「你的负责就是这八年来时时刻刻用这件事来羞辱我,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你的负责就是现在纵容所有人骂我是贱人,而你是被迫的受害者?!」
我指着他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
「你为了你的前途,把我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你口中爬床的贱人!」
「靳砚深,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更下作?!到底是谁更无耻?!」
包间内一片死寂。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哭声在回荡。
靳砚深的表情有一瞬挣扎,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良久,他叹了口气,「周颖,你现在翻出这些陈年旧账,在我面前表演这么一出歇斯底里,是想要多少钱?」
「开个价吧。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不过分,我可以考虑最后一次满足你。」
他顿了顿,上下扫了我一眼,俊秀的眉头皱起。
似是和我一样,也在将面前的人与记忆里的人对比。
思考着对方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模样,如此歇斯底里,如此步步紧逼。
我手脚冰凉地坐在椅子上,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我看着靳砚深,忽然笑了,从袖口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他刚才承认是资方下药、却默许团队污蔑我的对话。
靳砚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里那点恍惚荡然无存。
我声音干涩,「靳砚深,我不要钱。我要你开记者会,澄清所有谣言。」
我用力咽下口中的血沫。
我只想干干净净地走。
靳砚深盯着录音笔,眼神冰冷。
几秒后,他也笑了。
「周颖,你以为这能威胁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毁了我,还是我先毁你在乎的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院长没和你说过,孤儿院需要一笔修缮款的事吧?」
我呼吸一滞,浑身发冷。
「主要投资人和我很熟,我现在一个电话就能撤资,再打个招呼,那些没爹没妈的孩子,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靳砚深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周颖,你别逼我。」
说完,他决然转身,拉开门大步离开。
我如坠冰窟,瞪大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靳砚深精准地抓住了我唯一的软肋。
多可笑。
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
我猛地干呕,吐出一大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