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渊捏着亲子鉴定报告,指尖几乎要嵌进纸张里。“厉嘉,非生物学父亲。
”他盯着苏晚哄孩子的温柔侧脸,突然笑出声。“老婆,下个月结婚纪念日,想要什么?
”苏晚惊喜回头,没看见他眼底的冰渣。这一次,他要的不是宽恕,
而是看着他们在泥泞里腐烂。第一章厉承渊推开厚重的红木书房门,脚步比平时重了一分。
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
却照不进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手里捏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张薄薄的纸。
纸的边缘被他无意识攥得发皱,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那上面,
冰冷的铅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视网膜,
样本A(厉嘉)与样本B(厉承渊)的DNA比对结果:排除样本B为样本A的生物学父亲。
】“厉嘉,非生物学父亲。”八个字。判了他精心构筑了五年的婚姻和父爱的死刑。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昂贵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熟悉气味涌入鼻腔,
却再也带不来丝毫的放松。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苏晚的脸。她今天下午还依偎在他怀里,
指尖绕着他衬衫的纽扣,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承渊,嘉嘉今天在幼儿园又得了一朵小红花,
老师说他特别聪明,像你。”那笑容,那眼神,真挚得让他心头发烫。像他?
厉承渊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无声地、冰冷地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
反而让整个书房的气温骤降。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
玻璃映出他此刻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但更深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当成彻头彻尾傻子的巨大耻辱。他厉承渊,
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对手闻风丧胆,竟然被自己最信任的妻子,在眼皮子底下,
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替别人养了五年儿子!五年!两千多个日夜!
他倾注在厉嘉身上的心血,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为了儿子推掉的跨国会议,
那些笨拙地学着换尿布、讲故事的画面……此刻都成了最辛辣的讽刺,狠狠抽打在他的脸上。
“苏晚…”他低低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冰碴。就在这时,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一条缝。苏晚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婉笑意,
灯光在她柔顺的长发上镀了一层暖金。“承渊?还在忙吗?嘉嘉吵着要爸爸讲故事才肯睡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厉承渊背对着她,
高大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捏着报告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却奇异地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营造的温和,只是那温和底下,是汹涌的暗流。“就来。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换上了苏晚熟悉的、带着点宠溺的无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
那片寒冰没有丝毫融化,“这小子,越来越会磨人了。”他迈步走向门口,
自然地伸手揽过苏晚纤细的腰肢。苏晚顺势靠在他怀里,仰起脸,
笑容甜蜜:“谁让他是你儿子呢,随你,倔。”“随我?
”厉承渊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美丽脸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又猛地松开,留下尖锐的痛楚和更深的恨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腾的暴戾,
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是啊,随我。老婆,
下个月就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了,想要什么?这次,老公一定满足你。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惊喜毫不掩饰:“真的?承渊你太好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呢,让我好好想想!要个大的!
”“好,大的。”厉承渊的声音低沉悦耳,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光滑的脸颊,
动作亲昵依旧,眼神却越过她的头顶,投向走廊尽头儿童房虚掩的门缝。那里面,
——那个他曾经视若生命、此刻却像毒瘤一样提醒着他耻辱的孩子——软糯的呼唤:“爸爸!
爸爸快来!”“去吧,别让儿子等急了。”苏晚推了推他,脸上洋溢着被宠爱的幸福光彩。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肌肉绷紧得像钢铁,也没有看到,
她深爱的丈夫转身走向儿童房时,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
只剩下足以冻结一切的、深不见底的寒渊。厉承渊推开儿童房的门。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儿童沐浴露的味道,布置得温馨又充满童趣。
巨大的星空顶灯投射下柔和的光晕,厉嘉穿着小恐龙睡衣,抱着他最爱的毛绒熊,
正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爸爸!”看到厉承渊,小家伙立刻兴奋地坐起来,张开小胳膊。
厉承渊的脚步顿在门口,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掉头就走。
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眉眼间依稀能找到苏晚影子的孩子,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心肝宝贝,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刺目的证据,证明着他的愚蠢和失败。那声软糯的“爸爸”,
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但他没有走。他脸上甚至迅速堆起了一个堪称慈爱的笑容,
大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动作自然地接过厉嘉手里的故事书。“今天想听什么?
还是小恐龙冒险?”“嗯嗯!”厉嘉用力点头,小脑袋亲昵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寻找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厉承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孩子身上传来的暖意和依赖,曾经是他最珍视的慰藉,
此刻却只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和冰冷的憎恶。他强忍着推开这具小身体的冲动,
翻开了故事书,用他惯常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始朗读:“很久很久以前,
在遥远的侏罗纪森林里,住着一只勇敢的小剑龙,他的名字叫……”他的声音平稳,
语调起伏得当,完全是一个耐心温柔的好父亲。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
正在被名为背叛的毒液一寸寸腐蚀。他一边念着幼稚的童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
冰冷地扫过孩子天真无邪的睡颜。血缘?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曾经多么自豪于厉嘉某些神态像极了自己,如今看来,那不过是苏晚精湛演技下,
他自我催眠的产物。这孩子身上,流着另一个男人的血。那个男人是谁?
是苏晚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在他为了公司项目彻夜不归的夜晚?
还是在他满心欢喜计划着全家旅行的时候?每一个猜测都像淬了毒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他的神经上。他握着书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故事讲完了,
厉嘉的眼皮开始打架,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的睡衣一角。厉承渊轻轻拍着他的背,
动作机械而冰冷。他看着孩子沉入梦乡,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那张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无比纯真。厉承渊慢慢抽回手,站起身。他俯视着床上熟睡的孩子,
眼神里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情彻底剥落,只剩下深沉的、令人胆寒的阴鸷。他伸出手,
指尖悬在厉嘉柔嫩的脸颊上方,只需轻轻一划,就能留下痕迹。但他最终没有落下。报复,
才刚刚开始。他要的,远不止是伤害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他要的,
是彻底碾碎苏晚和她背后那个男人赖以生存的一切,
让他们也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被所有人唾弃、在绝望中挣扎的滋味。他要看着他们,
在亲手打造的地狱里,万劫不复。他悄无声息地退出儿童房,轻轻带上门。
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没有回主卧,而是转身走向了书房。那里,
还有一份更详细的报告在等着他——关于那个胆敢染指他厉承渊妻子、留下这个孽种的男人。
他需要知道,他的猎物,究竟是谁。第二章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厉承渊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瞳孔在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浓重的尼古丁味道也压不住他心头翻腾的暴戾。
那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就摊在桌面上,纸张的边缘被他无意识捏得卷了边。上面的信息,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裴子骞。一个名字,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嘴角噙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长相算得上英俊,
是那种在社交场合很吃得开的类型。职业是某家规模不小的画廊合伙人,打着艺术的幌子,
混迹于所谓的上流社交圈。“呵,画廊?”厉承渊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带着浓重的嘲讽。
他指尖重重戳在照片上裴子骞那张脸上,“一个靠卖弄风雅、攀附权贵吃饭的玩意儿。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像依附在朽木上的藤蔓,看似光鲜,实则内里空虚,不堪一击。
报告里详细罗列了裴子骞的“光辉事迹”:靠着甜言蜜语和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周旋于几个富有的艺术收藏家遗孀和名媛之间,用暧昧不清的关系换取金钱和人脉,
为自己的画廊拉投资、抬身价。一个彻头彻尾的软饭男,情场老手。
厉承渊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苏晚,他明媒正娶、给了她最好一切的妻子,
竟然会看上这种货色?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巨大的羞辱感几乎将他淹没。他厉承渊,
竟然被这样一个靠女人吃饭的软骨头,在背后捅了致命一刀!报告的后半部分,
清晰地勾勒出苏晚和裴子骞的交集轨迹。时间点,正是五年前。那时,
厉承渊为了拓展海外市场,连续几个月奔波在欧洲,分身乏术。而苏晚,
以“学习油画陶冶情操”为名,频繁出入裴子骞所在的画廊。
报告里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两人在画廊附近的咖啡馆“偶遇”,
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有一次,是在一个私人艺术沙龙上,裴子骞的手,
看似无意地搭在苏晚**的后腰上,停留了数秒。苏晚侧着脸,笑容明媚,没有丝毫抗拒。
“好,很好。”厉承渊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风雨前压抑的雷鸣。他猛地合上报告,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
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毒火。他需要冷静。
愤怒会让人失去判断。他要的报复,
必须是精准的、彻底的、足以让这对狗男女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步,是确认。
他需要拿到裴子骞的生物样本,和厉嘉的再做一次比对。虽然第一份报告已经铁证如山,
但他要确保万无一失,更要让苏晚在铁证面前,无可辩驳,彻底崩溃。几天后,
一个看似普通的商业酒会。厉承渊作为本市商界的巨头,自然是焦点。他端着酒杯,
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谈笑风生,依旧是那个沉稳睿智、掌控一切的厉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目标出现了。
裴子骞穿着一身骚包的酒红色丝绒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正围着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中年富婆,口若悬河地说着什么,逗得那富婆掩嘴娇笑。
他显然也看到了厉承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堆起更热情的笑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厉总!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裴子骞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维,伸出手,
“我是‘艺境’画廊的裴子骞,一直非常仰慕厉总的风采。
”厉承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上位者的疏离微笑,伸出手与他短暂地一握。
在裴子骞抽回手的瞬间,厉承渊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在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上划过,
快得如同错觉。“裴先生客气了。”厉承渊的声音平淡无波,“‘艺境’画廊?
最近似乎风头很劲。”“哪里哪里,小打小闹,全靠朋友们捧场。”裴子骞笑得一脸谦逊,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厉承渊身后不远处,正和几位贵妇交谈的苏晚。那眼神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的得意和贪婪。厉承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心底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微微侧身,
让裴子骞的视线能更“方便”地看到苏晚。“裴先生似乎对我太太很感兴趣?
”他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裴子骞猛地一惊,脸色微变,连忙收回目光,
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厉总说笑了!厉太太气质高雅,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忍不住多欣赏两眼罢了。”他额角似乎渗出了一点细汗。“是吗?”厉承渊淡淡一笑,
那笑容却让裴子骞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裴先生倒是很会欣赏。”他不再看裴子骞,
目光转向别处,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酒会结束,厉承渊的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递上一个极小的、密封的透明证物袋,
里面装着几根极其细微的毛发和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皮屑组织。“老板,拿到了。
他握过的酒杯,还有您‘不小心’碰掉他酒杯时,他擦拭袖口的手帕。
”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厉承渊接过证物袋,冰冷的塑料触感让他指尖的温度更低。
他看了一眼,随手放进口袋,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送太太回家。”他吩咐道,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回到空无一人的书房,
厉承渊将证物袋和早已准备好的厉嘉的样本(几根带毛囊的头发)一起,
交给了另一个绝对心腹。“用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我要结果。”等待结果的几天,
厉承渊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对苏晚和厉嘉比平时更“好”了一些。
他推掉了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陪苏晚去看了她一直想看的艺术展——当然,
避开了裴子骞的画廊。他给厉嘉买了他念叨了很久的**版乐高玩具,
耐心地陪他拼了一个下午。苏晚受宠若惊,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
看向厉承渊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依赖。她甚至主动依偎在他怀里,柔声说:“承渊,
你最近真好。是不是觉得亏欠我们娘俩了?”厉承渊搂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闻着她发间熟悉的昂贵香水味,眼神却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深不见底。
“是啊,”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以前太忙,忽略了你们。以后,
我会好好‘补偿’的。”补偿?苏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补偿”。几天后,
第二份亲子鉴定报告,连同裴子骞和厉嘉的DNA比对结果,一起送到了厉承渊手中。
结果毫无悬念。厉承渊坐在宽大的皮椅里,窗外是阴沉的天空,酝酿着一场暴雨。
他慢条斯理地,用纯金的打火机,点燃了那两份报告。跳跃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
映红了他毫无表情的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那簇疯狂燃烧的、名为毁灭的火焰。证据确凿。
舞台已经搭好。好戏,该开场了。第三章厉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气压低得能让人窒息。
厉承渊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门口,面朝落地窗外铅灰色的天空。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冰冷的铂金袖扣,那是苏晚去年送他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笃笃。
”敲门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进。”厉承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他的心腹特助,陈默。一个三十多岁,
长相普通但眼神锐利、行事极其缜密高效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步伐沉稳地走到办公桌前。“老板,都安排好了。”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裴子骞的画廊,主要的资金链来自三位投资人。其中两位,已经明确表示,
只要‘艺境’的声誉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害,他们会立刻撤资止损。第三位,是城西的赵夫人,
她…和裴子骞关系比较‘特殊’,但她的丈夫赵董,对裴子骞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做派,
深恶痛绝。”厉承渊缓缓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特殊关系?证据呢?
”陈默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几下,调出几张照片和几段音频文件。
照片是裴子骞和那位珠光宝气的赵夫人姿态亲昵地出入酒店、私人会所的画面。
音频则是经过处理的通话片段,裴子骞甜腻的嗓音说着露骨的调情话语。
“足够让赵董‘震怒’了。”陈默补充道,“另外,
裴子骞最近在极力争取一个**背景的文化扶持项目,是块肥肉。负责审批的关键人物,
是文化局的李副局。我们查到,李副局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嗜赌如命,
在‘金鼎’的地下**欠了巨额债务,被扣住了。”厉承渊的嘴角,
终于勾起一丝冰冷的、残酷的弧度。他放下那枚袖扣,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金鼎’是周老三的场子吧?告诉他,那个赌鬼的债,我厉承渊替他还了。条件是,
让李副局知道,他儿子能平安无事,是因为我厉承渊‘恰好’路过,看不过眼,伸了把手。
至于那个文化扶持项目…”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寒意更甚,“裴子骞的画廊,必须出局。
理由,你去找,要足够‘正当’。”“明白。”陈默点头,迅速记下,“那…太太那边?
”提到苏晚,厉承渊眼底的冰层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更深的恨意。“她不是喜欢艺术,
喜欢那个画廊吗?”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城市,
“下个月,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要在‘艺境’画廊,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庆祝酒会。
邀请所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名流。场地,你去跟裴子骞谈,用厉氏集团的名义,价钱,
随他开。”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敬畏。在背叛者的地盘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予致命一击…这手段,狠辣得令人胆寒。“是,老板。我会让这场酒会,
‘精彩纷呈’。”“还有,”厉承渊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那个孩子…厉嘉。
他该上小学了。联系圣心国际小学的校长,以我的名义,给学校捐一栋新的科技楼。
条件只有一个,在酒会之前,安排一场‘亲子互动开放日’,邀请所有家长和孩子参加。
重点,邀请苏晚和厉嘉。”陈默瞬间明白了厉承渊的意图。亲子互动…在开放日上,
当着所有家长和孩子的面…他后背微微发凉,但面上依旧沉稳:“是,老板。
我会确保太太和…小少爷,准时参加。”厉承渊挥了挥手,陈默无声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新陷入死寂。厉承渊独自站在窗前,巨大的玻璃映出他孤绝的身影。他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壁纸是几个月前一家三口在海边度假的照片。照片里,他抱着厉嘉,
苏晚依偎在他身边,三人都笑得无比灿烂,阳光、沙滩、海浪,一切都美好得像童话。
“童话?”厉承渊低低地嗤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苏晚的笑脸上缓缓划过,
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即将复仇的快意,“苏晚,我们的童话,该落幕了。我会亲手,
为你和你的野种,还有那个姘头,敲响丧钟。”他拨通内线电话,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威严:“通知各部门主管,半小时后,一号会议室,季度财报分析会。
”复仇的巨轮已经启动,碾碎一切障碍,驶向那场精心策划的、血色的“纪念日”。
而他厉承渊,将是这场盛宴唯一的、冷酷的导演和观众。第四章圣心国际小学的亲子开放日,
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上午。校园里彩旗飘飘,
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家长们的交谈声。精心布置的操场上,
各种亲子游戏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苏晚穿着一身优雅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
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牵着厉嘉的小手,走在人群中。厉嘉穿着崭新的小西装,
兴奋地东张西望,小脸红扑扑的。周围不时有相熟的家长和苏晚打招呼,
言语间不乏对厉嘉的夸赞和对她“好福气”的羡慕。“厉太太,嘉嘉真是越长越帅了,
这眉眼,跟厉总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位富态的王太太笑着恭维。
苏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她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厉嘉的头:“是呀,都说像他爸爸呢。”厉嘉仰起小脸,
奶声奶气地说:“我像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像爸爸一样厉害!
”苏晚的心被儿子的童言稚语填得满满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她完全没注意到,
不远处树荫下,一个穿着校工制服、戴着帽子的男人,正用微型摄像机,
不动声色地记录着这一幕。开放日的重头戏之一,
是学校新引进的“科学探索亲子体验”项目,
其中有一项是趣味性的“基因小侦探”互动游戏。游戏很简单,
家长和孩子各自用棉签在口腔内壁轻轻刮取一点口腔黏膜细胞,放入特制的采集管,
然后由工作人员现场用快速检测仪(一种简化版的、用于科普的DNA相似度比对装置,
并非专业鉴定设备)进行一个趣味性的“亲子匹配度”测试,
结果会以百分比的形式显示在电子屏上,纯属娱乐。“妈妈!妈妈!我要玩那个!
”厉嘉指着那个排着队的项目,兴奋地跳着脚。苏晚看了一眼,觉得挺有趣,
而且周围很多家长孩子都在参与,气氛很轻松。“好呀,我们去排队。”她笑着答应。
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罩的“工作人员”(陈默安排的人)态度温和地递给他们两根棉签和两个贴着标签的采集管。
“小朋友,来,张开嘴,啊——”工作人员耐心地引导厉嘉。厉嘉很配合。
苏晚也微笑着按照指示完成了自己的样本采集。她们将采集管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将两个样本分别放入一个连接着电脑和大型显示屏的仪器中。“好了,
请稍等几分钟,结果马上出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平静。
苏晚牵着厉嘉,站在显示屏前等待,周围还有其他几对等待结果的家长和孩子,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苏晚还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有趣的一刻。几分钟后,
工作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结果出来了。”巨大的电子屏上,
显示出两行字:【样本A(苏晚)与样本B(厉嘉)的基因匹配度分析:符合母系遗传特征,
匹配度:99.8%】【亲子关系趣味匹配度:极高!是亲亲的母子哦!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苏晚也笑了,搂着厉嘉亲了一口:“看,
妈妈和嘉嘉是亲亲的母子!”厉嘉开心地拍着小手。工作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刻意的停顿:“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如果爸爸也在场,会是什么结果呢?当然,
这只是个趣味游戏哦。”他操作了一下仪器,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
:【虚拟父亲样本(厉承渊)与样本B(厉嘉)的基因匹配度分析:关键位点比对差异显著,
匹配度:0.01%】【亲子关系趣味匹配度:极低!可能…需要一点科学奇迹?
】屏幕上还配合地弹出一个大大的、滑稽的红色问号和一个裂开的心形图案。
“噗嗤…”周围有家长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这机器真会搞怪。“哎呀,这机器真逗,
连厉总都敢编排!”王太太笑着打趣。“就是,嘉嘉明明那么像厉总,这机器肯定出错了!
”另一个家长附和道。大家只当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哈哈一笑就过去了。毕竟,
谁都知道厉嘉是厉承渊的宝贝儿子,长得又像,这机器肯定是程序设定出了问题。然而,
苏晚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屏幕上那刺眼的“0.01%”和那个裂开的心形时,
瞬间僵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几乎要撞破胸膛!0.01%?科学奇迹?这…这怎么可能只是玩笑?!
那冰冷的数字和刺眼的图案,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神经上!
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裴子骞那张带着酒气和欲望的脸,
还有这五年来深埋心底、日夜被愧疚和恐惧啃噬的秘密…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她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惨白如纸,
握着厉嘉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孩子柔嫩的手心里。“妈妈?
你怎么了?手好冰啊。”厉嘉仰起小脸,困惑又担忧地看着她。苏晚猛地回过神,
对上儿子清澈无辜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和罪恶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甩开了厉嘉的手!动作之大,让毫无防备的厉嘉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啊!
”厉嘉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委屈地看着她。
周围的家长也被苏晚这突兀的、近乎失态的反应惊了一下,笑声和议论声都小了下去,
目光带着疑惑和探究看向她。“厉太太?你没事吧?”王太太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脸色这么差。”苏晚浑身都在发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神,
更不敢去看那块仿佛在无声控诉她罪行的电子屏。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厉承渊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游戏…这个结果…“没…没事!
”苏晚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恐慌。她猛地弯下腰,
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拽过还在发懵的厉嘉,力道大得让厉嘉痛呼出声。“嘉嘉!我们走!
不玩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破碎,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四周,
仿佛周围都是窥探她秘密的眼睛。她拉着厉嘉,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
撞到了旁边的人也浑然不觉,昂贵的套装被蹭脏了也顾不上,
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遁形的地方。她仓皇的背影,那惨白的脸色,
那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样子,还有那甩开亲生儿子的粗暴动作,
与周围温馨欢乐的气氛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树荫下,那个“校工”的微型摄像机,
忠实地记录下了苏晚从笑容满面到瞬间失魂落魄、仓皇逃离的全过程,
尤其是她看到结果时那如同见了鬼的表情和甩开厉嘉的瞬间。家长们面面相觑,
议论声嗡嗡响起。“厉太太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大?”“就是啊,
一个游戏而已…”“看她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该不会…那机器…说的是真的吧?
”一个极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猜测,在人群中悄然散开。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在人们心中悄然生根发芽。苏晚那反常至极的表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激起的涟漪,正以她无法控制的速度,
在圣心小学这个小小的、却连接着整个城市顶级圈子的池塘里,迅速扩散开来。
第五章“艺境”画廊今夜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将精心布置的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名贵香水与鲜花的馥郁芬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本市最顶尖的名流几乎悉数到场。舒缓的爵士乐流淌,掩盖着底下暗涌的波涛。今晚,
是厉承渊与苏晚结婚五周年的纪念酒会。厉承渊大手笔地包下了整个“艺境”画廊,
作为送给爱妻的“惊喜”。这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厉总对厉太太极致宠爱的又一力证。
苏晚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Valentino高定礼服,璀璨的钻石项链衬得她脖颈修长,
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她挽着厉承渊的手臂,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厉太太的优雅笑容,
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有多勉强,
挽着厉承渊的手臂有多僵硬。自从圣心小学那个噩梦般的开放日后,
巨大的恐惧就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厉承渊对她依旧温柔体贴,甚至比以往更甚,
但这“好”,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背后,
藏着能将她彻底撕碎的冰冷风暴。裴子骞作为画廊的主人,今晚更是意气风发。
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礼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端着香槟,在宾客间游刃有余地穿梭,
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厉承渊选择在他的画廊办如此盛大的纪念酒会,
这无疑是对他画廊地位的最高认可!他仿佛已经看到,
源源不断的投资和更广阔的人脉在向他招手。他甚至几次刻意走到苏晚附近,
借着敬酒的机会,用眼神传递着隐秘的得意和挑逗。
苏晚每次接触到裴子骞那带着暗示的眼神,都如同被毒蛇舔过,心脏狂跳,
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挽紧厉承渊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却不知这稻草,本身就是最致命的陷阱。酒会进行到**。厉承渊在众人瞩目下,
牵着苏晚的手,走到了画廊中央特意搭建的小型舞台上。追光灯打在两人身上,
宛如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厉承渊拿起话筒,英俊的脸上带着深情款款的笑容,
目光温柔地落在苏晚脸上。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画廊,低沉悦耳,
充满了磁性:“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之中来见证我和晚晚的第五个结婚纪念日。
”他顿了顿,深情地看向苏晚,“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五年,
晚晚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给了我人生最珍贵的礼物——我们的儿子,嘉嘉。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艳羡的赞叹。苏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