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最终村民们在王老道指挥下，七手八脚将我绑了回了祠堂。
愚昧固执的人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否会有一丝愧疚和后悔，顺便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结果犯了错的人只会心虚和害怕，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既如此，我便亲手戳破他们的美梦，将赤裸裸的真相摆在他们眼前。
王老道吩咐七老头安排人盯紧我，不许任何人和我搭话。
他煞有其事地在祠堂布阵贴符，说是能把我困住。
夜里我试了一下，感觉与往常并无不同，我还是畅行无阻去见了苏玉。
苏玉像是等着我来，见着我便问情况如何了。
我看着她，叮嘱她去告诉其他人接下来不要有任何动作了，河神祭来之前离开村子，离得越远越好。
「您要做什么？」
苏玉目光沉沉，眼底情绪莫名。
「顺应天命罢了。」
为一己私欲献祭生灵本就有违天理，我接下来不过是顺天命而为。
不论是胡总还是王老道，抑或是村里的人，都该为做下的孽事偿债。
13
离开苏玉家回了祠堂，我用神识在地底下探查，果然发现两个瓦罐。
这俩罐子，一个积累气运，滋养家族后代。
一个朝女童们借寿，一个女童便可借一年寿。
在山顶时我便看到祠堂位于村子的正中心位置，便是整个阵法的中心点。
那胡家和王老道的契物大概率就在这个位置附近。
接下来的日子我坐镇祠堂，每日受香火供奉，不曾开口多言。
前来上香的村民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畏惧和怀疑，每个人眼里都藏着心思。
河神祭当天晴空万里，王老道放言这是天赐的吉兆。
心有疑虑的村民们互相对视一眼，紧张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
我任由几个妇人摆布穿上嫁衣，她们小心翼翼地给我梳妆打扮，我看着她们充满防备的脸，试探道：
「你们知道被送嫁的女童是如何死去的吗？」
给我簪花的胖妇人手一顿，抿着唇没说话。
一个脸尖瘦的妇人睨我一眼，悠悠道：
「你这女娃娃嘴巴好厉害，那日便见识过你妖言惑众的能力，道长说的不错，不能对你掉以轻心！」
「不错，」另一个妇人也随声附和：
「况且她们死得不冤，家里养她们几年也该懂得报恩，居然还敢想着报复，要不是父母她们怕是都见不到这世上的太阳！」
「说得有理！」簪花的妇人眼神定了定，随即笑着同我道：
「她们如何死的我们当然知道，只是她们该死，能为这村里做贡献是这些小贱人的福气！」
几个妇人达成一致，默契地不再同我讲话，临走前我还是最后一次提醒她们：
「若看见天要下雨，就赶紧离开村子，往山上逃。」
但看她们不屑的眼神，想来是不会信我了，罢了。
14
外边敲锣打鼓，我被塞进了一顶花轿。
鞭炮声响起，花轿就上路了。
送嫁的地点要往河流上游走，就在村头上边的位置。
花轿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河边，原本平静的河面涌起了浪潮。
抬轿的汉子喊了一声：「怪事，怪事！」
然后就听见王老道在催促他们快些走，轿子晃得更厉害了。
我平静地坐着，等轿子停下来落稳，轿帘被人掀开。
我缓缓走出轿子，在场的男人们目光死死盯在我身上。
现场摆好了供桌香火，两个猪头摆在供桌的两边，七老头点燃三炷香，虔诚地朝河面拜了三下。
王老道端着一碗米酒走上前，将一张符纸点燃，灰烬落入碗中，他匀了匀酒碗，然后递给我，语气不容拒绝：
「喝下去！」
我抬眼瞥他一眼，淡定地捧过酒碗喝下。
见我把酒喝了下去，王老道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
他清了清嗓子：
「今日宴河神，献童女，各路鬼煞皆让路，送嫁！」
几个人上前给我的手脚绑上红线，把我抱上载满瓜果贡品的小船。
随后又合力把小船推进水里，另一条船早已在旁等候多时。
我静静望着河岸上的男人们，他们无不一脸兴奋，其中当属王老道和胡总最为得意。
小船到了河中央时，船舱里的水已经没过我的脚踝。
小船摇摇晃晃，即将沉没，而岸上的人却在敲锣打鼓，一串一串的鞭炮不间断地烧。
以前被沉河的女童，不管如何哭喊，都会被岸上喜庆热闹的声音盖过。
小船缓缓下沉，我送开手脚上的束缚，站起身，双脚踩在水面上。
岸上的男人们发现了不对劲，锣鼓声戛然而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聚起了乌云，没一会儿乌云就遮天蔽日，正午的天变得昏暗起来。
此时狂风大作，河面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岸边飞溅起水花，上空有隐隐雷鸣。
「轰隆！」一道闪电把河岸边的柳树劈得焦黑，旁边的汉子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哭喊着：
「恶鬼，恶鬼索命啦！」
接连几声雷鸣后，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往下砸，七老头扯着王老道的胳膊，哭求道：
「道长你快想办法收了这妖孽吧！」
其他汉子纷纷附和，更有人直接跪下朝着河面跪拜：
「河神大人快些显了神通救救我们吧！」
王老道脸色铁青，往前走了一步：
「妖孽！有本事你往我这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