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 第2章 在线阅读
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母亲是最会做场面功夫的人，不然如何撑得起这偌大的蒋家，延续外公带给我们的荣誉。
今日葬礼她没带珠玉点缀，头发一贯整洁地梳在脑后，一身过膝黑裙衬得她比平时更加端庄严肃。
姐姐跪在灵前面容憔悴，我们明明一母同胞可是她姓蒋我姓季。
比起她我和小妹更加亲近一些，我的这个姐姐不知像谁，贪婪又现实，当年嫁给姐夫也是贪图他的背景家世。
如今美梦成空、年少守寡，她一下子清瘦了不少，人穿着黑白丧衣跪在灵前，刚刚小姨过来如此大闹她都不曾抬头。
我到她身边时她好像才吸着我的生气活过来一些，仰起脸看我，那张脸面无血色，偏偏红血丝一根一根地在眼睛里蔓延，像是密不透风的蛛网，红得骇人。
无声，一会后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火舌向上一舔，无数的元宝纸钱焚成灰飞。
极乐极乐，再享富贵…
从昨天到现在她两天一夜都未合眼，不止是眼睛里结了网，嗓子也干涩，在这种场合居然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你上高三了吗？」
「秋天上的。」
如此，她添钱的动作停下来，火盆里的火没有压制突然烧起来，唰一下地滚起一团火焰。
把她叫醒了，人低低笑出声来：「那你十八岁了。」
「还没过生日呢。」
她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这些，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尽兴，佝偻着弯下腰有一阵甚至都笑得发不出声，令人毛骨悚然。
笑够了，蓦地抬起头，这副神态十分骇人，凑近了眼睛里攀爬的血丝就格外明显：「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不用你在这里看我笑话。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
小姨没说错，咱们家烂到根了。
没有区别的，大家都是笼子里的畜牲，要骨肉相食才痛快！
季姝，你是想成为我这样的人，还是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呢？
我们两个，谁更让你羡慕一点？
你的十八岁糟透了！你的十八岁糟透了！！！
听姐姐一句话，你也去死！
说完她猛地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踢翻了火盆顺着挽联唰一下地烧起来，屋中的花圈纸马让这把火越烧越旺，姐姐在我上方瞪圆了眼睛，眼睛里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是怕姐夫黄泉路上孤单吗？
她咬牙切齿，真要送我去死，额头上的青筋涨起来，火爬上身了也不晓得疼。
我大脑缺氧，混乱中是谁将我们拉开的都不知道，清醒过后我已经躲去母亲的怀里了。
母亲就是这样，强大干练，为我遮风挡雨、无所不能。
紧紧护着我，她的表情好紧张，期间松一只手狠狠打了姐姐一个耳光：「你是疯了吗？」
这可是你亲妹妹！
「妈妈，小姨难道不是你的亲妹妹吗？」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小姨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你和祖母…你和祖母你们两个坏事做尽，你们两个要下地狱！
